这届和亲的公主不行(62)
恍恍惚惚地办完宋大人的后事,朝廷给予了不少嘉奖,还追封了爵位,宋啄心想人都死了,连个继承爵位的儿子都没有,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呢?
新任命的知府就要到了,她连自己何去何从都不知道。
某天夜里,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下意识叫了一声“守十四”,半天没有动静,她才终于意识到,守十四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守在她的门外了。
她摸出火折子,一个人穿着单衣进了守十四从前住的房间,他留下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而已,走前收拾过房间,整洁得很。
在那迭衣服的最上面,摆着一封信。
宋啄抖着手拆开信,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在想,是不是守十四骗她的,他根本没死,他只是不想要她了。
只要他活着,她可以不见他,不逼他,怎么都可以。
可是那封信是宋大人临死前写给宋啄的。
信里说,当年他和军城城主李稷交好,李稷最后一次入京,已经料到了凶多吉少,后来果不其然,李稷有去无回,军城也成了弃子,李稷发妻带着不满周岁的小女儿前来京城,执意要孤身进宫为丈夫讨个说法,走前把小女儿托付给宋大人,希望保她一命,而当时宋大人膝下也有一个差不多年岁的女儿。
后来李稷夫妇果然出了事,宋大人也举步维艰,李家不足周岁的女儿被他托付给家中告老还乡的老嬷嬷照顾,指望求个平安,谁知道过了几年去乡下才知道,老嬷嬷几年前就去世了,李家女儿被老嬷嬷的儿子儿媳给卖了。
宋啄捏着信只觉得透心彻骨地冷,冷得几乎站不住,她一直说自己姓宋,不过是为了气守十四,可真的得知自己并非守十四要找的李家人,又觉得说不出的遗憾……
可是,他明知道自己并不是李家人,他还……
宋啄哭哭笑笑,拥着守十四留下的几件衣服,一个人在房里坐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她带着父亲的骨灰一路向北。
姓宋也好,姓李也好,守十四死了,她总要为他守丧十年的,听说那人还有师父,总要去拜见一下的……
从岭南到军城,宋啄盘算了一路,却在城门口迎头撞上了正在招生的学馆教头。
那人一身青衣,一柄狼牙棒,面目斯文,可目光却并不斯文,一个个不服管的学生在他手下三两招就被丢得远远的。
宋啄站了一下午,守十四终于看见了她。
守十四:“……你来做什么?”
宋小姐掸了掸一身素色的外衣,冷冷一笑:“看不出来?我来为我男人守丧十年。”
第19章 守城人收尾中篇(4)
带着狼牙棒招生,遇见不服管的学生就轰出去,这配置委实熟悉,成君脸色一僵,难以自控地想起了自己报名时候的丢人事儿。
敢情正主是老板娘的相好。
那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吧,成君盘算着,而且那人跟李家关系匪浅,也是自己的重点结交对象,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丈夫能屈能伸。
成君心理建设了半天,又见到了那个三天两头来客栈喝酒的中年汉子。
一袭青衫,一壶甜米酒,配两碟小菜,一坐就是一下午。
成君注意到他好几回了,这人每回来都是孤身一人,坐在窗户边上,一声不吭自斟自饮。
“先生……是这军城里的人?”成君这些天没事儿就跟来往的食客攀谈,借机打听消息,这人怎么看都像是个有故事的,成君打算套套话。
青衣人抿了一口酒,瞥了成君一眼,没说话。
成君在军中混久了,不大讲究,随手拿过一个倒扣的干净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先生,我在这君来客栈中常住,今天这壶酒我请你如何?”
青衣人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好好嫁人,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好吗?做什么跑出来惹是生非?”
成君:???
“不是,这位先生,我跟你初次见面,无冤无仇,想请你喝杯酒结个善缘,你做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
成君也是被最近的磨难给活生生把脾气磨好了,这要是搁从前军中,当即军法就颁下去了。
青衣人冷哼一声不说话。
但是成君是个讲理的:“先生,我跟你讲,你这就叫价值观单一,这世上行当众多,做什么都是个人自由,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人,你不能在这里搞性别歧视的那一套好吧?”
青衣人拿着酒盅的手微微一僵,脸色变了几变,愣是没接话。
一身素衣的老板娘款款走出来:“哟,多稀奇哪,十年前教育我说身为李家人不能庸庸碌碌随意嫁人,要心怀大志来这军城一展宏图,十年后又来教育人家小姑娘要相夫教子,安心守着后宅,这位教头,您这个价值观是不是改变得有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