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花月(240)
“我不要小子。”里头委屈喊,嗓子微有哽咽,“让我疼死算了。”
“陶柏年,你别蹬鼻子上脸。”崔扶风怒骂。
“我就不要脸了,如何?”陶柏年幽幽道。
崔扶风胸腔里一把火灼烧,欲要置之不理,委实做不到,磨了磨后槽牙,打发两个婢子去灶下弄吃食,缓缓推门走了进去。
热汽氤氲,地下水渍漫延,陶柏年披着湿淋淋头发站在木桶边,下头蓝色绔摺裤松松系着,左手抓着一件白色中衣,挂右手的绑带解下了,手臂软软垂着,上身精赤,水珠沾满结实劲削的胸膛,明晰的锁骨向两侧伸展,锁骨之上利落的颌骨,脸庞泛着淡红,凤眼笼了一圈水膜般,房门推开的瞬间,有光落在他脸上,打破了完整,荡起零碎的性感。
“不是洗好了么。”崔扶风强作镇定,上前,抓起架子布巾,没头没脑盖上陶柏年头上,粗暴地揉头发,陶柏年个子比她高出许多,即便他弯腰低头,她也不得不已踮起脚,行动吃力,呼吸粗了,心脏咚咚蹦跳。
“崔扶风。”陶柏年喊,抓住崔扶风一只手按到自己胸膛上,“你跟齐明睿都没如此亲密过吧?”
狭窄的空间,极尽挑逗的语言。
崔扶风下意识就想抽了手转身出门,蓦然间克制住,指尖碾了碾,似笑非笑看着眼前人,从容道:“我跟睿郎无需什么亲密行为便是天然一体,我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夫。”
陶柏年眼里簇烧起尖锐的怒火,盯着崔扶风看了半晌,松了她的手,一言不发抓向她腰间束带。
崔扶风不闪不避,在他将要扯开她束带时,淡淡一笑,“陶二郎救了扶风,扶风自然得以身相报,你一只手受伤不甚方便,由扶风来服侍你罢。”
说着,推陶柏年,几步推到床边,陶柏年跌坐床沿,崔扶风跪了下去。
陶柏年没料到她来这么一出,此时便是心愿得偿,得到的也只是□□的欢愉而非两情相悦,况还染了个挟恩图报的恶名,咬牙,一把推开崔扶风。
主意坚定,力道凶猛。
崔扶风跌坐地上,缓缓抬头。
陶柏年赤红眼看她。
屋里静得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清,沉寂里,两人的心跳若隐若现。
许久。
崔扶风起身,不慌不忙拍了拍袍摆,拢了拢头发,走了出去。
陶柏年仰倒床上,无比颓丧。
进不得,退不能,费尽心思勾引,不过被视若枯骨。
笃笃敲门声。
陶柏年眼里死灰复燃,倏地坐起来,又复苦笑。
来的不会是崔扶风。
“郎君,崔娘子让奴过来服侍郎君穿衣梳发,稍后去大夫那里换药。”小子外头道。
好歹还关心自己的伤势,陶柏年自我开解,苦中作乐。
黄昏时分,两人动身前往医馆,均是眉眼平静,无风无浪。
大夫悬壶济世,一颗仁心,并不要他们的谢礼,笑呵呵道:“你俩成亲时请我喝一杯喜酒便成。”
“民妇已成亲。”崔扶风微有尴尬。
大夫正为陶柏年清洗创面的手停下,狐疑的目光在陶柏年和崔扶风脸上转动。
“当日她未婚夫出事,她出嫁之时夫郎并不在,小叔子替兄迎亲,拜堂之时传来她夫郎去世消息,她夫郎去世距今已七年多。”陶柏年细细道。
“原来如此。”大夫一脸我就知道你们是有情人的表情,看崔扶风,薄责:“你夫已死这么多年,何必拘泥于世俗人言,难得有情人,他为你连命都舍得,你岂能负他。”
崔扶风喉间一口气上不来咽不下,大夫是她们救命恩人,不愿跟他扛上,眼角狠狠瞪陶柏年,回过头来,对大夫堆出笑容,受教的口气道:“老人家说的有道理,我会好生思量。”
“这就对嘛,别固执。”大夫霎时一脸欣慰,语重心长道:“女人最美时光不过几年,好好珍惜。”
第125章 劝诫
甫出医馆,崔扶风冲陶柏年狠狠啐了一口。
陶柏年嘻嘻一笑,一动不动,生生受了。
崔扶风恨得咬牙,他就是有这本事,嘻皮笑脸没个正经,让她忘了一家之主的庄重,一再失控。
他为自己受的伤,又不能不管不问,若是一直不要奴婢侍候,非要自己贴身照顾,当真为难。
崔扶风一路思量,又是恼怒又是无奈。
客舍门前有两个汉子伸长脖子探望,走近,看清楚两人模样,崔扶风长吁一口气。
是齐安和陶慎卫。
若只是陶慎卫在一旁,陶柏年还会一味不着调胡搅蛮缠,有齐安在,他不得不有所顾忌,自己无需为难了。
陶柏年也看清了,脸色霎那间黑如锅底。
陶慎卫没注意到陶柏年受伤了,看着陶柏年的脸,咧开嘴笑,笑得傻傻的,有些像陶石,拖着齐安迷路了这么多日,他家二郎应该心愿得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