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笔记(37)
祸起萧墙,罪在斯根舍。
长安传来个朗失力把乃美赶出王庭消息的那天,延年同谢格来见我。其时我刚刚服了石散,正关在房里自己发散癫狂流汗,等我出来时,他们已经走了。延年如今在洛阳的时间,比在长安的时间要长得多。自红玉走后,我们未曾见过一面。往常我怕伤心,都不敢见他。他还是跟谢格一起来的,奇怪。
我心里隐隐猜到一种可能。
我换了衣服,去见延年。
我觉得近来石散吃得多了,人也癫狂不顾后果了。
有可能跟红玉相关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
见了延年,他有些吃惊,原想不到我会来得这样快,说话间就要去请谢格。
我说:“你怎么同谢格一同去见我?”
延年说:“红玉有个相好的姐妹,原叫无量的,你记得不?就是红玉拿了你的钱财救了的那位。当年那个贫寒的书生,就是谢格。无量杨氏,就是如今的谢夫人。”
我原只以为她们同样的出生,所以相似。原来冥冥之中,还有这样的因缘。
可恨苍天如此薄待红玉。
“他们这次进京才知道红玉的事。昨天去祭奠了红玉,又想跟你道谢,又没有门路,只好由我牵头走一趟。”
我摆手道:“不必,不必见了。”
见了伤心。
刚到回王府门口,就看见郑家和长孙家的马车。
“是郑夫人和长孙夫人带着孩子们来了,现在后园放风筝呢。”
我将配刀和披风解下,“也去看看。”
还没看见什么人影,就听见呵呵的孩童笑声:“……飞得好高呀……”
我搭手一看,果然高蓝的天空下两点墨点,下牵着两细线。边走边循着细线看到地上,一红一蓝两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正拉着风筝,王妃半蹲着伸长两手替俩娃子握着线头。旁边的亭子上坐着长孙乐成和她的内嫂萧氏,妯娌俩正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见了我都站起来行礼。
王妃听到声响,也抬起头,手上正要交代风筝给我行礼,我道了声不用,只得敛容同我点了点头。
我今天甚聊赖,便看他们放风筝。刚坐定,那个穿蓝的孩子就嚷着也要坐在亭子里,王妃遂把风筝交代给了仆从,自己牵着穿蓝的孩子过来。
我正想她要过来,自己寻个由头走得好,那穿蓝的孩子一蹦一跳过来了:“姨丈,你会不会放风筝?”王妃只在在旁边笑着拉道:“慢点,小心又摔了……”
长孙乐成一把抓住,笑骂:“不懂礼,要先给安王请安。”
正是郑将军的千金——我记得年方四岁,名唤榴儿的——眨了眨眼睛,鼓着腮帮子,半晌道:“姨丈不会放风筝,所以要请安么?”
王妃笑道:“姨丈风筝放得可好了,比榴儿放得还高,所以榴儿要给姨丈请安。”
榴儿眼珠一转,拍手道:“那姨丈放得比住哥哥高么?”
我看了看那个穿红的孩子,只好笑道:“比住哥哥还高。”
榴儿一听,马上冲着穿红的小孩儿喊道:“住哥哥,姨丈放得比你高,我要、姨丈给我放,你要输了……”
住儿拉着风筝到亭前冲榴儿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放就自己放,叫别人放不算英雄!”
说得她们几个大人都哈哈大笑。
榴儿一瞥嘴:“哼,你还不是叫伯母给你放才放得那么高,我也叫姨丈给我放!”说着就过来推我:“姨丈给我放……”
王妃拉她道:“大王刚刚回来,疲劳得紧,姨娘给你放,肯定比柱哥哥放得高,如何?”
榴儿欢呼雀跃,一颠一颠跑到仆从手里夺了线头复又塞给王妃。
我站起来说:“我确也累了,你们耍吧。”
我回到房里,又服了一贴石散。
我自己一个人癫狂、抽搐、发热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
五石散或寒食散,魏晋至唐,贵族中风靡流行的一种“药”,有短暂迷惑神经的作用,实际上是种毒药。有兴趣了解的读者可以上网搜一下相关资料。
第17章 不打不成器
元奚白
因为皇后没什么精神管我,最近这段时间,我过得挺自在。
长安东西南北各郊都被我踏遍,冬意渐起,该收敛下神气,准备准备在府里头冬眠。冬眠这个词,我以为很好。
天气晴朗,阳光普照。我心甚悦。
我指使仆从把被褥都搬出庭院去晒,着各处都把过冬的物什拿出,换下夏天的。一处处换过,到了北屋,门关着,守门的人见我领了一票人来,惊了一惊。
哦,今日是旬休。
“大王在么?”
“……在。”
在与不在,轮不到他惶恐。
我向跟在后头的下人们道:“大王一向喜静,你们且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