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服小传(5)
薛霑看了着急,悄悄去见安实玉,只得了这样的回答:
“那是姑娘家的常事,况且大人聪慧过人,自然能想的通的。”
没有安实玉的允许,想要见到神燚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薛霑这样的身份。只有去找还算疼爱若服的父亲云川海了,结果他让薛霑去找神燚,便只有靠薛霑自己开导若服了。
而之后的一天清晨,薛霑前去若服房中侍奉梳洗,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只有一封离家出走的书信。
若服确实是离家出走了。从前偷溜出去无数次,但心里却不曾有过这种迫切想要离开的感觉,这算是头一次想要出去无拘无束的走一回。
离开了还算熟悉的洵都,外面天高地阔,却没有了方向。若服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去处。
云盘岭,洵都城西南方一个以流放罪人而闻名的地方,现在正是若服二姐汜留的落脚处。那个算不上善解人意的二姐,偶尔也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从洵都城到云盘岭,有一条长长的“流放罪人之路”,路旁是整齐高大的松树,成年累月的松叶落到地面上,形成一条寸草不生的地带。高大茂密的松树遮天蔽日,唯有片缕阳光能够穿透层层叶障照射到地面上,不足以驱散黑暗。
因为不久前刚下了雨,路上满是腐物与潮湿的味道。若服小心翼翼地踏在湿滑的松叶铺就的地面上,使出轻功保持稳住步伐,方不至于摔倒。她已经走了两个时辰,鞋子沾上了臭烘烘的脏水,身上黏糊糊的,整个人有些气力不济。她不敢停下来,这条幽深而看不见终点的道路,回头比向前更令人沮丧,而不时传来的鸟兽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抱着再走一段路就可以见到出口的希望,若服咬着牙走了下去。
出门的时候吃了几块糕点,身上还有几块,此外还有一壶茶,这便是若服离家出走备下的所有粮食。她紧紧握住日竹送的那把匕首,如果遇到危险,这将是若服第一次对敌人施展武功。只是,若服遇到的敌人只有饥饿、寒冷、疲惫以及野兽带来的危险气息。
脚步越来越沉重,每迈出一步似乎都要耗尽若服一生的力气。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不到出口就是死也不会停下来!抱着这一口气,若服艰难的挪动。半途而废的失望与前方那一点希望,就像是在苦苦挣扎的若服,总是要有个结果的。
前方是一个转弯,这样的转弯已经经过无数次,每一次都令人失望。这次若服心头忽然有一个怪异的念头,她本能的觉得拐过这个弯会有新的发现。她那像是灌了铅的双脚艰难挪动,在拐过弯的时候看见了尽头的光明,整个人几乎在那一瞬间倒下。
终于走出了那条流放者走过的路,外面是一片群山环绕的开阔地带,有一条不宽的河从中缓缓淌过,两岸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稻田,山麓则分布着一间一间瓦房竹屋,可以看见袅袅炊烟正在升起。
若服瘫坐在沾着雨后水珠的绿地上,此刻她是又累又饿,连动也不想动了。天上下起了小雨,一点一滴落在她的身上,滴在她的心头。春风拨动雨帘,若服在风中瑟瑟发抖,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脑袋很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但总算不那么冷了。有件很暖的物体在身边,若服不由分说就抱了上去,发现这散发着热量的物体居然还会动,便越发不顾一切抱紧。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很熟悉的声音,听不真切,而会动的物体终于不再动了。身上渐暖,若服睡意渐浓,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一歪,便不知人事了。
第二天清晨,若服翻了个身,恍恍惚惚从梦中醒来,浑身异常难受。她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床厚厚的被子把她盖在温暖的床上,衣服已经换了,不大合身,不禁大吃一惊。她连爬带滚的从床上下来,见地上有一双鞋子便直接套在脚上,跌跌撞撞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冲到外面,未及停下来便听到一声怒斥:
“一大清早的不让人安生,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外面也是一间竹屋,许久不见的二姐汜留端坐在案前,气势汹汹的盯着若服。裔昭侍坐一旁,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二姐……我……”
突然见到汜留,有如见到救星,但平白遭到呵斥,又是满心委屈。若服立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就这么一个妹妹,可别吓坏了。”
裔昭轻笑道,汜留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来,幺妹,到这边坐。”
裔昭向若服温柔的招手,又递了个眼色暗示汜留身边的位置,若服便乖乖走了过去,怯生生地坐到了二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