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你的老公跑路了(66)
柳三娘的目光闪动,道:“到现在你还是觉得,不该跟我在一起?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后悔过?”
李天元静了良久,哑声道:“三娘,我是三代单传,我没办法,我得生儿育女,让家族传承下去。你不是女人,你做不到。”
这些年里,柳三娘也有过自欺欺人的幻想——如果当初李天元选择了她,然后呢……以他那样的性子,就算自己是个完全的女人,能为他传宗接代,恐怕他也会厌倦自己。
这个人自私、懦弱,却又出人意料的固执。就算死,他也不会对这个记恨了他一辈子的女人松口。仿佛知道死期已至,临了他还要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这么多年残存的一点希望细如游丝,在这一刻彻底绷断了。
他不爱她,他没爱过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而她的爱,是一场盛大的幻觉,持久的痛折磨了她半生。
这个人不值得,为了这样一个人蹉跎了半生,何等可悲,又何等可笑。
柳三娘的手抚上了他的喉咙,猛地用力。李天元睁大了眼,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嘴里涌出了血沫。他双脚踢蹬,不住挣扎,想要呼救,却已经发不出声来了。
他的喉咙被捏断了,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柳三娘依旧把他抱在怀里,脸颊紧紧地挨着他的脸。随着他的体温渐渐消失,柳三娘的心也一点点空了。她亲手杀了自己最爱也最恨的人,失去了活着的所有寄托。
她抚摸着李天元的脸,柔声道:“这样的你多乖。李郎,我再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
李天元的眼大睁着,茫然地盯着上空。柳三娘轻轻地把他放下,把油灯扔在了地上,火苗沿着帷幔烧了起来,小火渐渐烧成了大火。柳三娘在火光中翩然起舞,臂上的披帛随着舞姿翩跹。
火光把她的影子照在墙上,映得十分动人。柳三娘许久没有感觉自己这么轻盈过,心空了,人也翩跹欲飞,要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摆脱这具身躯,获得真正的自由。
外头有人察觉了火光,大声喊道:“走水了,快来人——”
屋顶的横梁都着了火,木头带着火苗砸了下来。李天元的身体烧了起来,柳三娘的衣裙也烧起来了。屋里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呛得人难以呼吸。柳三娘靠着墙边坐了下来,不住咳嗽。
这时房门被一把推开,铁悍闯进来了。他一把拉起了柳三娘,道:“快走!”
柳三娘一把推开了他,道:“别管我!”
铁悍吼道:“你疯了,为了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要殉他?”
柳三娘满脸泪痕,不知道是为了自己流泪,还是为了李天元。她哑声道:“不用你管我!”
铁悍怒道:“怎么能不管,快跟我走!”
他说着一掌劈昏了柳三娘,把她扛在肩上,大步从火场里离开了。
院子里敲锣打鼓,大声喊着走水了,家仆们提着桶来扑火,一时间整个后院闹哄哄的。李夫人闻声赶来,见丈夫的书房烧了起来,脸色煞白,不由分说就要往里冲。
一群人好不容易拦住她了,连声道:“夫人别冲动!老爷的武功好,肯定已经逃出去了。想来是不小心打翻了灯火,不是什么大事。”
李夫人终于被劝住了,焦急地在外头等着。刚才她听说有人要劫新娘子,儿子带人去救了。后脚李天元的书房就烧起来了,说这些都是巧合,谁也不信。
她担心儿子,又怕丈夫出事,在院中不断踱步。良久火扑灭了,李夫人第一个冲进去,连声道:“夫君,夫君!”
一堆灰烬中,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李夫人怔了良久,慢慢在尸体前俯下身,小声道:“天元?”
尸体虽然被烧的焦黑,依稀还看得出是李天元的模样。李夫人的眼泪涌了出来,放声哭道:“天元,天元你怎么能弃我而去!”
今天儿子大喜,李天元却没能看到这桩喜事,就这么撒手人寰了。李夫人哭的肝肠寸断,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一群人涌上来,七手八脚地搀扶她。有人掐她人中,也有人喊道:“快请大夫!少爷呢,少爷回来了么?”
有人道:“来了、来了,带着新娘子刚进门。”
夫人昏倒了,所有人都指望管家吩咐。管家也焦头烂额,道:“先别迎亲了,出了这么大事,改天再行礼罢。”
正说着话,李秋岳大步赶过来,见遍地焦黑,母亲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了。他连忙抱住母亲,道:“娘,娘你怎么了!”
有人道:“老夫人没事,只是老爷……老爷他……”
李秋岳回过头,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到了父亲被烧焦的尸体。他整个人仿佛被猛然敲了一榔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