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撩人(179)
花绸窝在他怀里听见单煜晗的声音,只怕横生枝节,偷么将奚桓的衣裳掣一掣,示意他赶紧走。
奚桓却不急,刻意抱着她走向单煜晗,“大人向来公务缠身,连我姑妈病重,也不见在家守护,可见大人为公之心尚能抛家舍业,我又怎么敢劳动大人尊驾来贺?”
见他嘴角噙笑,眼色凛然,单煜晗猜出他心有不善。又看花绸病恹恹窝在他怀里,似落子归棋,春燕归巢,蓦地叫他心里不痛快。
可又怕过了病,不得不将脚退了几步,“世侄如今大了,还与姑妈亲如母子,我瞧见亦不禁动容。只是大路上,这样抱着终究不好看,放她下来叫丫头搀扶着就是。”
“噢?”奚桓乜眼一笑,两手将花绸微微递给他,“姑妈病重,有些走动不得,你们是夫妻,不如大人抱她上车?”
行动间,花绸的手垂下来,露出半截红疹满布的手臂,单煜晗瞧见,眉宇惊蹙,不动声色地又连退了两步,白白对花绸嘱咐两句,“你回到岳母身边养病,我也放心,等过两日我得空了去瞧你,千万珍重。”
奚桓笑一笑,“那我们先告辞。”那目光,仿佛是端坐在天上的神明不经意瞥见人间的蝼蚁,连不屑都懒得。
单煜晗侧脸瞧着他不可一世的背影,肚子里像有新的一场大火燃起,将他一双美目烧得寂若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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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痘疮:天花。
第52章 . 玉楼春(八) “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柳织金梭, 花裁玉剪,晷影稍斜,将沿途枝影叶罅密匝匝扑在车窗, 同载欢心, 归到奚府,又见巍紫姚黄,姹紫嫣红, 处处可爱。
甫入莲花颠,奚缎云便风急火燎地捉裙过来, 往奚桓怀里看花绸,见她脸虽有些白,却隐露着桃旭风光,又捉了她手上来瞧,满布着可怖的红疙瘩。
瞧得她三魂糊涂,五脏没底, 撒着眼泪抓紧花绸的手不住追问:“我的乖, 你觉得怎么样呢?可有哪里疼、又是哪里不爽快?”说话掣过椿娘来, “好丫头, 你姑娘是怎么样?你跟前服侍,哪里得的这个病?先前大夫到底怎么说的?我使去探听的婆子说不清楚, 把我的心说得都要死过去!”
椿娘一时不知如何开交, 花绸见她如此, 也心怨自己不孝, 忙拉她,“娘,没事的,我不觉得怎样, 是单家大惊小怪,怕我过了病给他们,才做出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来,您别担心。”
恰好早有太医候在院里,奚桓一头将花绸抱入东厢,一头宽慰,“太医在这里,请他瞧过了再说,姑奶奶先别顾着哭,姑妈大约是饿了,您先烧些她爱吃的菜,可好?”
奚缎云一刻也不放心,不肯去,“我先听太医怎么讲过再去。”
那太医跟着进去,大大方方打着帐子观病容诊脉,急得奚缎云在旁团团转。诊了半日,方才捻着须笑,“并不是什么痘疮,是发了癣了,那些个野郎中,把不准,只瞧这豆诊便说是痘疮,自家吓唬自家。不妨事,这个病也不过人的,我这里先开个药方,你们按方抓了药吃几日就好。”
满屋里就只有奚缎云劫后余生一般大喜,使红藕拿赏钱送太医出去,自己在床畔又喜出一地的眼泪,捧着花绸的脸又看又摸,“我的乖,你自小就是三灾八难的,我听见你得了这个病,吓得要死,以后别要这样吓唬我……”
“叫娘操心,是我对不住。”花绸也潸潸泪下,两个人搂着对哭起来。
奚桓在一旁拖了根杌凳坐着,只等母女二人哭完了,才见缝插针地与奚缎云嘱咐,“我就说那个病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姑奶奶瞧,可不是大夫诊错了?但我想,单家听见姑妈是那个病,唯恐避之不及,哪有点家人丈夫的样子?再则,咱们把姑妈接回家来,又说不是那病,恐怕他们也不肯信,反要说咱们家哄骗他们,反要闹出嫌隙。不如就当是那个病,叫姑妈安心在家住着,可好不好?”
方才听见椿娘说起花绸病中在单家的光景,奚缎云难免唏嘘,拈帕蘸蘸眼泪,握着花绸的手直点下颌,“到底媳妇不是女儿,他们听见你是这个病,就不大管你死活,可见往日对你也不十分尽心。罢了,你就留在家里多住些日子,我谅他们一时也不肯来接,正好你在娘身边,叫娘高兴些日子。”
说着便泪眼飞花地笑起来,“告诉娘,你口里想吃什么?娘去给你烧来,你先使丫头们烧水洗个澡,吃过饭再吃药,再好好睡一睡。”
“娘费心,我不想吃别的,就想吃个小银鱼豆芽菜来。”
“嗳,娘去,你和桓儿说话,他点了探花,叫他说给你听,你心里也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