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90)
单单是邀她于中秋那日在怀春河一见罢了。
话落,薛翦陡然回神,微滞地“哦”了一声便道:“没什么,爹爹,孩儿先回去了。”
言讫,便冲薛晖匆匆施礼,一径回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了。
翌日,张秦两家小姐被寻回了的消息无胫而行,不足半日便传遍了京城大小街巷,随之一并提起的还有薛翦的名字。
据秦莲所言,是薛翦突然出现,救了她们。
众人一听,面上纷纷挂起两分质疑,凭那大小姐的脾性还能做出这等善事?但转念一想,似乎从未听过秦家小姐与薛翦交好,确无道理替她扯谎。
便是这么一说也就过去了,大家议论得更多的还是张秦两家。
他们两家之前都曾有御画师入府为两位小姐作画,若是被选中,那可是攀上了太子殿下这株大树。
没料想居然出了失踪这么一码事,就算如今被找回来了,谁敢保证她们一定还是完璧之身?想要再入东宫,怕是没有机会了。
说及此,众人皆是几番叹惋,也有旁的暗自窃喜。
而此时重辉殿那边,太子亦得知了此事。
秋风习习扑入殿内,案前书页末角卷卷而起,又淡然压下,一片响动。
一道闲雅绝尘的身影负手立在墙上挂着的山水图前,微微举首而视,宁静祥和。
天下之大,他却只能从画中浅探,不由觉出几分悲哀。
一阵极轻的脚步从殿外沿路响起,停至他身后。
下一瞬,便听来人道:“殿下,之前失踪的两位小姐眼下业已找回,现在外头都说是薛姑娘出手相救。”
“奴才斗胆,让陈谓在宫外打探了一番,方才得知薛姑娘昨日的确去了城南临郊,正是在那儿把人给救出来的。”
话音方落,便见眼前这抹玄色的身影缓缓踱步回身,冷峻的眉宇间似染上了几分兴味,嗓音清润:“薛翦?”
梁安听声儿见他并未怪罪自己擅自做主,舒了一口短气,应承道是。
须臾,又闻身前传来一道狭着几缕疑惑与好奇的声音:“她一个人?”
能将那两名女子抓去并关守起来的地方,应该不好闯,凭她一己之力怕是难以做到。
况且,她何故会去城南?
梁安毕竟跟着高成淮多年,虽不能完全将主子的心思摸透,但多少也能咂出其意一两分,大抵猜到殿下是想问薛姑娘的事,便如实答了一串。
“依陈谓所述,确是薛姑娘只身去做的。薛姑娘昨日一早便去了城南,似是去见一位故人,而后又去救出了张小姐她们,直到酉时才回府。”
高成淮闻言,眼眸微眯,目光在窗柩外停顿了半刻,嘴角微微牵起一抹轻笑,话声浅柔,却辨不出什么情绪:“她可当真是有本事啊。”
素来知晓她好习武,骑马射箭亦是样样精湛,可要说让她独自去匪窝救人,他还真未料到。
她竟有这分胆气。
梁安抬眸悄悄觎了眼,犹豫了半晌,支支吾吾说:“外头还有些风言风语......说殿下您......”
高成淮见状,长眸斜睇过去一瞬,眼风寒洌地掷在他身上,梁安当即顺了顺气,垂着眼道:“说您命中带煞,只要是想嫁入东宫之人,皆会遭遇不测。陈谓他们已经将这些人抓起来了,待您吩咐。”
这些个不要命的什么都敢说,偏偏陈谓还将人抓了,禀告殿下这份苦差便落在他的身上。
果然,他方一说完,殿内气氛就如同凝固了一般,好像谁动动手指头,就能生生激出几条裂隙。
良久,但闻高成淮冷哼了一声,漠然吩咐:“这种事以后不必来报,依法处置。”
话落,又听他寒声问道:“可有查出失踪一案,背后是谁做的?”
虽他心中早已有个模糊的答案,但总归还是得见到证据。
“已经派人去张家和秦家问那两位见过歹人面貌的小姐了,兴许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这件事梁安从二殿下那边也打探过,实在是没挖出什么可用的东西,如今还只能靠那两位遭罪的姑娘了,犹不敢再多言半句,只候殿下责罚。
却没承想,高成淮在他暗自思量之时,已经步到书案前,提笔洋洋洒洒落下几行字。
梁安见此连忙躬身跟了过去,但见他将信笺对折,伸了过来,“既然是薛翦救了她们,那她一定也看见那些人了罢。”
“将此信送去薛府。”
言罢,高成淮垂手拿了本书册,靠坐在椅背上,指尖翻阅发出浅浅页鸣。
见梁安还杵在案前,眉梢向上轻挑了两分,“还有何事?”
“回殿下,奴才也不知此话当讲不当讲。”宝蓝色的尖帽下嵌着一张忸怩阴柔的脸,眉心微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