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7)
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是这等卑鄙之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伤害小姐!等岳前辈回来,她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言讫,又瞪了关翎一眼,“你这个卑劣小人!还不和我家小姐道歉!”
关翎仍未从思绪中退出来,突然听她一喊,眸光却是顿了顿,但见薛翦悠悠抽回了自己的手,就近找了个石凳坐下,压根没往他这边理会。
“小竹,不必了。”薛翦轻唤了一声,继而从怀中掏出一块巾帕叠成长条,自顾自地缠在手上。
“他今日主动找我比武,的确不对劲,是我没反应过来。”
她的声音又洌又低,隐隐还带着一分轻蔑。
关翎比她早入门四年,之前一直是师父最看重的弟子,却不想近来几年师父对她更加上心,处处照顾教授,而她的身手亦是日渐精艺,久而久之便成了门内最被器重看好的弟子。
如此想来,关翎兴许确有理由恨她。
思及此,薛翦唇畔复又挑起一枚怜悯的笑。
与其将心思花在这种下作的手段上,还不如去精进自己的武艺。
“小姐,是他太阴险了,等岳前辈回来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小竹愈说愈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云游的岳迟找回来。
复一瞧到她的手,又是心疼地道:“还是我帮小姐回去包扎一下吧,可别留疤了。”
听见“岳前辈”几字时,薛翦眸色陡然一黯,须臾,便颔了颔首,起身同她走回院落,顺便提了一句:“爹爹来信说太子下月将行冠礼,让我回去。”
小竹闻言眼睛一亮,像是对回京期盼已久,脱口而出:“我们要回去了吗?什么时候?”
这七年她们一直留在山门内,即便下山也只是在临州转转,对豫京的一切可谓是思念深厚。
薛翦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略微思忖后道:“今日吧。反正师父云游去了,我待在这儿也挺没趣的,还不如回京逍遥逍遥。”
停云书院坐落在京郊外一座青山前,傍山而建,除了当地山民与书院学子,鲜少有人来此。
一座座楼阁庭院在松柏的掩映下,显得愈发清雅别致。午后斜阳懒懒地搭上朱门绿瓦,镀了一层温暖的色泽。
李聿走出斋舍绕到了东崇堂,这里离授课的讲堂最远也最是清净。
刚步入庭院便听门扉“吱呀”一声,被人自内朝外推开,走出了两个面容相似的少年。
听得其中一人感叹道:“真羡慕阿翦,想做什么便去做了,倒是比好些男儿还要洒脱。”
另一人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嬉笑着眉眼道:“不如我们跟父亲说一声,去临州看看阿翦?顺便......”
话未说完便陡然瞥见了一张尤为厌烦的脸,脚下一滞,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怎么哪都有你啊?”
见状,李聿抬了抬下巴,一双轻佻的长眸半眯着,语气漫不经心:“有缘呗。”
魏启珧与李聿向来不对付,不管多少年过去,他们俩总是一见面便能燃起火星。魏启邵却一直未曾参与过他兄长与李聿的斗争,对李聿也没什么敌意。
眼见他俩又要开始,不由抬手扶了扶额,沉吁一口气后,走到了李聿面前,“想必李公子是来东崇堂躲清闲的吧,我和兄长正要离开,就不打扰了。”
言罢便拉着魏启珧往外走。
李聿倒也领情,对魏启邵颔首浅笑,慢悠悠地踱进了东崇堂。
魏启珧方要说的“谁和你有缘”还未说出口,就被魏启珧拦腰截断,生生拽走,心中憋着一口气,遂没走两步便愤力甩开了魏启邵,眉痕一重,神情不豫,“你同他客气什么!”
魏启邵收回了手,稍微整顿袖上褶皱,继而心平气和地说:“兄长,李聿人并不坏,上次我在后山看见他陪那些山民的孩子在一起玩,还给他们做了草编。”
“他跟阿翦一样,纵然言行张扬了些,到底心肠还是柔软的。你若能放下成见与他好好相处,说不定也能成为交心的朋友。”
提到薛翦,但见魏启珧眉梢松展些许,似乎有所动容。
的确,很多人都认为阿翦刁蛮任性又爱摆大小姐的谱,全然看不见她另外一面,其实她若真心想让一个人喜欢她,该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
她许是不屑这么做罢。
若说李聿也是这样的人......
思讫,魏启珧与李聿争闹的每一瞬过往皆不可遏地涌至眼前,心中一顿怒火,遂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翊宁宫,侧殿内。
皇后一袭金云烟衫,身披朱红薄纱,面容雍容华贵,向东而坐,身后的宫女们轻轻摇扇。
而她左侧,太子高成淮身穿一拢玄色蟒袍坐落在光瀑下,眉眼锋利又透着如玉般的温朗,周身散着与生俱来的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