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青梅+番外(6)
明琴也瞧清楚了那人模样,失声惊讶:“是他们俩!”
那抬轿的新娘子尖鼻子细眼儿,笑起来龇出一枚吃人肉的狼牙,除了姓赵氏的小娼妇,再没第二个人了。
“乌龟王八的凑一对儿!”明琴咬着牙,低低地骂娘。
香臭不分的狗东西,那娼妇是个浪蹄子,姓周的却当眼珠子似的胡海在一处。
眼下为了哄那小娼妇玩乐,竟跟一群耍把戏的混在一起,可是连体面也不要了!
张婉嘴角紧抿,眼底的喜色散去,脚下虚浮两步,抓紧了明琴的手腕,半倚在窗棂。
“怎么了?”钟毓过来扶她坐下。
又朝窗外打了一眼,也没瞧出有什么异样。
“没事儿,铁花晃着眼了,心里有些发慌。”
张婉胡乱编了个理由,提一口气,强挤出一丝笑意。
她面色不佳,钟毓也没了赏灯的兴致,叫人去给张承乐传话,便早早的先送张婉回府。
马车里帷裳希希,风钻过纱眼儿,温温吞吞地吹在脸上。
张婉手上的帕子绞的生紧,默不作声的呆坐一路,连什么时候下的马车都不记得。
回过神儿,便是在自己的如意居里。
“真哥哥呢?小哥哥回来了么?”
“钟二爷送过咱们就回去了,五爷被热闹绊住了脚,可得一会儿玩呢。”
明琴用温温的湿帕子给她擦手,又撵了跟前几个丫鬟,拿重瓣粉来,挽起袖子细细地涂在她的手臂。
拉了衣服才瞧出来,白天看见的只是一处,顺着胳膊往上,星星点点的好几块儿青紫,连背上都被打了一记巴掌印儿,五根指头肿的明显,瞧着都让人心疼。
“怪不得早起您不叫我伺候,您瞒旁人也就罢了,连我也不叫知道了?”明琴红着眼圈埋怨,“诸位主子的事儿我是管不到,只这一回我得说您。他周家就是金窝银窝,这三天两头的动手,也不是个常理。”
张婉咬着嘴,不知道怎么回她。
明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上次吃一记窝心脚,我当是就此打住,如今他倒越性猖狂起来了。您又不肯叫侯爷、夫人知道,就这么的生生受着,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教我怎么活啊?”
小丫鬟自小就在张婉身边伺候,府里主子宽厚,她自掏心掏肺的为主子着想。
“好明琴,别哭了,我不打紧的。”冰冰凉的小手揾去她的眼泪。
张婉和声给她讲这里头的道理:“这事儿切不能跟我娘说,眼看着四哥哥就要从岭南调回来了,武将不凭军功仕途本就难捱,周家肯这时候帮咱们一把,是三哥哥的福气,也是咱们张家的福气。”
明琴将重瓣粉的盒子收起,瞪着眼睛过来据理力争。
“他们男人的仕途,只叫他们去战场上刀枪流血的争去,何必要拿您的委屈来换?怪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三爷是他们二房的人,您为大爷、为五爷,那是自家兄弟,便是委屈一些,也好赖算是有个由头,您为三爷,就二夫人那个做派,我就不平!”
“傻丫鬟,什么长房、二房的,几个哥哥都是自家兄弟。”
重瓣粉冰冰凉的覆在身上,张婉不舒服地咬了咬牙,继续道:“便是二婶婶有诸多不是,但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他们待我自是亲妹妹一般,你有怨气,也不能撒在他们身上。”
明琴撇了撇嘴:“只二爷一个是好的!年前大爷得了癔症送回来,二房的人是怎么说的?”
小丫鬟双手掐腰,有模有样地学相:“什么癔症不癔症的,分明是砍多了人脑袋,叫昭南那些会巫术的神婆下了蛊。”
“大爷得势那会儿,他们仗着威风,可得了不少的好处,也不求着叫他们感恩戴德了,好歹不能落井下石才是个人事儿。后来咱们大爷去了家庙,他们又编排什么怯了打仗的浑话,您自己说,一家子有这么戳人心口的么?”
这些胡言乱语张婉也听过不少。
然簪缨门第里头,人多口杂,免不了有一个两个的反叛,嘴上没些顾忌,一时浑说也是常有的事儿。
“瞧把咱们明琴气的。”张婉笑着摇头:“你心疼主子是好的,大哥哥的事儿随他们说去,等闹起了苗头,二婶婶自是头一个要管。”
岳氏为人虽有小性儿,但待儿子却是尽心。
阖府几位少爷,仕途上同气连枝,他们编排长房的话传出去,少不得要影响到自己头上。
等那边明白过来这里头的道理,自然烟消云散,一片清明了。
明琴噘着嘴抱怨,心里还是有些不甘,说了又怕主子伤心,嘀嘀咕咕的伺候了梳洗,才在外间竹床上歇下。
定昏更响,巡夜的婆子过来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