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意+番外(64)
孟云钊接道:“你放心,不管你这祸害死在哪儿,我都要跑去刨你的坟,挖出你的尸骨,拿回去给我窗外的曼陀罗做肥料!”
薛存芳咋一咋舌,笑不出来了。
“云钊对我……当真是情深义重啊。”
回到中山侯府后,薛存芳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写休书。
翌日,他将韩缃请过来,面前的案上摆了两个盒子。
他示意韩缃打开其中一个,书帖上红纸黑字,赫然写有“休书”两个大字,而里面的休书共有四封。
再打开另一个,薛存芳开口解释道:“此为京郊别苑和田产的地契、城内几间店铺的地契和账簿、还有一些其他文契和仆从的卖身契……皆是我个人名目下的置业和私产,非附属于侯爵,三小姐大可坦然受之。”
韩缃凝起眉心,先顺其言下之意问道:“不知侯爷要我做什么?”
“烦劳三小姐明日带姑母和三位夫人迁居到别苑,若是旁人问起,就说姑母近来身体微恙,需沉心静养,你们小辈纯孝,陪她休养一段时日。其后再寻隙将姑母送回夫家。”
“明日,府上的仆从也请三小姐带走一半。”
“至于休书……先不要给三位夫人,”不难想象她们三人收到休书的反应,薛存芳捏捏眉心,着实不愿让自己更头疼,“内中还有三份银钱,是我给她们封好的。至于她们今后的去处,但凭她们个人的意愿和三小姐安排……”
“侯爷如此行事,叫我如何坦然?”韩缃面色凝重道,“侯爷这是要与我们划清界限了。”
她敏锐地抓住了问题所在,“难道是北地之行出了什么事儿?”
“三小姐是聪明人。”不比孟云钊要他枉费那么多口舌。
薛存芳沉吟良久,低声道:“风雨欲来,而你们该尽早从阴云下走脱。”
“侯爷于我有恩,”韩缃欠身行了一礼,“小女子不才,虽非国士,亦有国士相酬之情。”
“三小姐言重了,这些年来三小姐助我良多,当真要算起这笔账,只怕是我相欠你更多。”薛存芳道。
“三小姐为我安置好一切,已是对我最大的助益了。”
沉默多时,韩缃伸手合上了箱子,郑重道:“东西我先替侯爷收下,他日定双手奉还。”
“这些东西本有你的一份,”薛存芳摇了摇头,语气因一线犹疑而显得缥缈不定,“此事若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在京城了。”
翌日天还没亮,韩缃便带着一行人去往了京郊别苑。
偌大的宅邸里只剩了零零散散的人,便显得幽静而岑寂,恍如死地了。
日暮时分,薛黎从南书房回来了。
落日的残照下,薛黎坐在池塘边逗弄水中的红鲤,脸上浮现一片纯粹无翳的笑影,于衰颓的夕阳下愈发显出勃勃生气,薛存芳遥望着他,心下不免丛生怅然:阿黎分明还这样小……
除此以外,薛存芳对接下来将面对的一切泰然自若,该做的都做了,他再也做不了什么了。他在等。
终于——
五日后,齐王归京。
齐王送上了一封亲笔书成的奏折。
他弹劾了一个人——这人为武阳王,是皇帝亲二叔的嫡子,名义上的表哥。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朝哗然——
武阳王谋逆!
第44章 云消雾散
那夜与薛天密谈时,薛存芳也曾质问过他。
“是谁?”
“你背后之人……”薛存芳问,“是平晋还是武阳?”
他摩挲着案上被烛火燃尽后的黑色碎屑,指尖便染上了灰末,合拢手指轻轻掸了掸,“你找左贤王买了那么多战马和武器,整个扶柳的人加起来也没那么多,只有可能是这两地之间。”
“兄长,”薛天不看他,同时避而不答,“此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我怎有可能置身事外?”薛存芳不由抬高了声量,厉声道,“你一人之举,要把薛氏更甚整个北军拉入火坑!”
他连连发出质问:“薛天,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薛家的祖训是什么,更忘了父亲毕生的夙愿是什么?”
“身为薛家子孙,你怎能做出……此等叛国通敌之举?”
“兄长,”薛天这一次唤他失了恭敬,终于抬眼看来,面上一片漠然,“我看真正忘了自己姓什么的,是你。”
“你在京城高枕无忧十余年,与聂家人沆瀣一气,怕是早已将薛氏和父亲的仇恨抛诸脑后。”
薛存芳拧紧眉心,疑惑道:“此话何解?”
薛天从头娓娓道来:“十七年前,先帝连发三道旨意,召父亲携亲眷回京,而后便将我们扣留在京。他褫夺了父亲的虎符和兵权,让父亲写下罪己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陈己罪,晓迷途知返,觉今是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