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566)
因此赵瑜求上门来,季宏大摆筵席,定在他到达的翌日中午率循州军一众将领,为宋州军众人接风洗尘。
两拨人马,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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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夜里转凉,傍晚陆观来到宋虔之的房间,诸事已经安排妥当,原定就在傍晚启程,临行前又觉得不如就让全军吃过饭再走,平白多出半个时辰来。
陆观一进门,宋虔之就醒了,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看他。
“醒了?”陆观躺上床,把宋虔之的手捏在掌中,放到唇边碰了碰,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凉,冷吗?”
宋虔之没有反应,只是用乌黑的眼睛盯着他。
陆观去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盖到宋虔之身上,把他抱在肩前,他埋头把鼻子杵在宋虔之的脖颈里。
宋虔之动了动头,试图移开。
“让我抱会。”
宋虔之看着他,像想说什么,嘴巴却一下也没有张开。
陆观低笑了一下。
宋虔之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没什么,你这么安静的时候真少。”
宋虔之被握着的手动了动,陆观便松开手,宋虔之背靠在他怀里,抬起的手迟钝僵硬地拍拍他的脖子,他头向后仰着,嘴唇向外努了半寸,只有极小的一个幅度,陆观却发现了,他明显愣了愣,眼底里有微光闪动,动情地低下头去吻他的爱人。
两人亲了片刻,陆观抬起头,脖子被冰凉的手拍两下,复又低头,又拍,他再度低下头。
这次唇分之后,陆观看见宋虔之一边唇角勾起了少许弧度,无奈道:“到底能不能说话,会说话了吗?不要捉弄我。”
宋虔之迟疑片刻,才抬起清澈的眼睛看他,瞧着甚是无辜。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陆观问。
宋虔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当初在宫里见到你,吆来喝去的样子,不可一世。”
这么一说,宋虔之也想起来了,查楼江月被害的案子,那会宫里一大半不是他拿钱便是他拿权收买来的,麟台管得好好的,空降下来一个陆观要顶他的位子,如今不仅位子被顶了,连人也……真是人生一大丢脸之事。
宋虔之动了动头,陆观会意,扶他往上靠一些,低头以唇吻他的耳朵,宋虔之一只耳朵很红,恰是陆观亲住的这一只,热烫的温度含在他的唇间,带得陆观吐息也热起来。
“等你好了……”
他话没有说话,手在宋虔之腰上用力一揉,也便拿了出来,清心寡欲地用手臂把人松松地圈着。
宋虔之眨眨眼看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听明白。
陆观唇畔勾起一抹带邪性的笑,让宋虔之看得呆了一呆,手拍拍陆观的脖子,陆观低下头来与他接吻。宋虔之的舌头是僵硬的,一番攻城略地下,陆观这才知道为什么宋虔之现在没法说话,他在宋虔之被亲得红润惹眼的嘴唇上碰了碰,拇指拭去他嘴角的水光,绵长而用力地吸进一口气,平定心绪,说起正事来。
说完要去循州,陆观却发现宋虔之把他的袍子一把抓住了,虽然宋虔之这点劲,他要挣一把就能挣开,但显然他是宜哄不宜强。
宋虔之听完陆观那一大堆,无非说他现在不方便赶路,毒尚未清,就是去了也不顶用,不如在宋州府里好好将养。见他说得认真,宋虔之也只有把手松开,心里却在想。
一旦陆观带兵出发,自己再要做什么他也没辙,
落在陆观眼里,此刻的宋虔之嘴角正在抽搐。
陆观:“???”
宋虔之又拍拍他的脖子。
陆观会意,缠绵而温柔地亲了亲宋虔之,哄孩子似的把人哄得躺下,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在外面找到贺然,叮嘱几句,无非是要托他好好照顾宋虔之云云,便随军赶在太阳刚落下山头时上了路。
这般宋虔之养伤养到第五日上,已经是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整个宋州城内冷冷清清,几日间陆续有自称是宋州城民的百姓出示籍纸,要求进城,陆观将最得力的屈肆封留在了宋州,宋程阳随军,另将一名叫马肃的老将留下来,负责宋州城防。
这马肃用兵平平,却曾做过茂州胥吏,从军前最擅长管理户籍和府库,年纪已过了四十,见多识广,有一双比鹰隼更精的眼睛,抓了两名宋州败走的小支军队派来打探情况的斥候,俱是化成平民,随着十数名宋州城民往城里混。
这天午后,药也吃了,宋虔之能简单说点话了,舌头还不是太好使,说话老是大舌头。但写字没问题,便写了张纸叫人带给马肃。
马肃一看,登时发现小瞧了这年轻侯爷。
宋虔之所写是叫他把斥候放走,既然能够跟着人数如此之众的宋州平民而来,怕是有小股逃兵已把宋州城民新的住地当做阵地,而赵瑜带着败逃的主力往循州去了,把斥候放走,再追上去,便能探知被驱逐出宋州的平民百姓藏身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