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有点疯(26)
“大半夜提着一盏青灯出现在别人窗前……真不愧是你啊。”
向谷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平时差不多。
他咕哝着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燕青带笑的脸顿时明晰出现在眼前。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挺可怕的,”燕青微笑了一下,“不过,月光如此明亮的晚上,你都不修炼的吗?逍遥宗的子弟都像你这样懈怠?”
“每天提着丧灯,鬼一样不分昼夜四处乱跑的怪人没有资格教训我。”
向谷也不知道自己平时怎么有这么多不友好的怪话要说。
这可能也是一种天赋。
燕青呵呵笑了两声,“好吧,你说的也没错……既然你不修炼的话,跟我出去走一走怎么样?”
向谷下意识看向燕青手里的那盏青灯,里头不知道装着多少生灵的魂魄。
也许就是承载了太多的怨气,那盏灯的颜色才会这么诡异?
向谷迟疑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跟着燕青走出门去。
他想自己也许还是不应该做那么多假想,这些念头可能都只是他自己的忧虑幻化出来的妖魔。
也许燕青还会给他找其他的事情做。
毕竟,如今也只有他还留在燕青身边了。
就在向谷自我安慰的时候,另有一些念头不断从脑海深处涌现出来——
话虽这么说,可是,燕青以前从来不会像这样,在半夜约他出去闲逛。
再说了,燕青半夜到他窗前来做什么?还提着那盏灯?
他不是说那盏灯借给村长了吗?
两种不同的想法在向谷的脑海里不断地相互拉扯,像两只恶犬在争夺一根骨头。
这种争夺令向谷浑身难受,他感觉思考的速度都被这种无意义的纠结拖慢了。
就在这种混沌中,向谷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幽细的声音,似乎是在喊他的名字。
与此同时,阵阵冰凉的晚风吹拂在他裸露的脖颈上,那感觉像是有只毫无温度的手,正用指甲和指尖轻挠他的后颈。
那声音越来越响,也似乎越来越近,到最后,就像有人趴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低声呼唤。
那感觉有点像是记忆中父母弥留之际的呼唤。
向谷本能地想要回头,但他忍住了。
他依旧跟在燕青身后,目不斜视往前,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
他抿紧唇,盯着前方燕青的背影,暗暗拔出自己的清风剑——
向谷想起来,他在逍遥宗的禁书阁里曾读到过有关这种声音的记载。
这声音是某一类符阵的标志,这类符阵通常被用来埋伏索敌,进入符阵之人都会听见设阵者提前设好的幻音,假如受幻音蛊惑,做出标记动作,便会受到符阵的攻击。
而事先知晓真相的则只需要昂首阔步离开符阵的范围。
这样看来,燕青是真想杀他,只是没想到他也读过记载相关符箓的书籍。
这似乎是一种早已失传的上古符阵,即便是在逍遥宗的禁书阁里,能找到的记载也不过寥寥。
至于他,向谷,一介外门子弟,为什么进过逍遥宗的禁书阁……
最开始只是因为好奇,然而某次溜进禁书阁的时候,不小心打搅了守阁长老的酣梦,因此被记了大过。
在那次之后,进禁书阁就主要是报复。
如果不是这样,向谷也不至于混到如今仍是外门弟子。
他就看看!他又不做什么!他有什么错!
正是这种顽固不化的傻瓜态度使得向谷在逍遥宗十年仍是个外门弟子。
所幸,傻瓜的顽固终于在今日救了他一命——
踏出符阵的瞬间,燕青便回身面对向谷,手握一团青色火焰,直击向谷面门。
向谷在燕青身后提剑犹豫了一路,就在燕青回身的前一瞬,他预估着符阵大抵也快到尽头,终于决心刺出一剑——
片刻的先机让他的剑尖先燕青一步触及血肉,飞溅的血助燃着青色的火焰,燕青的手掌覆上他的脸颊时,向谷只感到一切感官都变得模糊,就好像眼耳口鼻尽数都被烧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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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感消失的刹那,向谷下意识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直到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他才意识到不对,茫然地睁开眼。
眼前仍是燕青带他来的那个山岗,四面皆是随风摇曳的漆黑竹影,林海沙沙作响,柔和的树涛声不绝于耳。
向谷愣了一会儿,伸手摸一摸脸上被火焰灼烧的地方,手指触及的皮肤既然光滑温热,感觉不到任何受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奇怪,这算怎么回事?
向谷从地上爬起来,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脖子上掉下来。
向谷低头一看,是一张已经失去了效力的福符。
看样子,就是这个东西让他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