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金屋(47)
而当年,她就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沈沅尚在惆怅出神,忽地,陆浔又靠近她,贴在她的耳侧,沈沅僵住,呼吸不觉间放低。
他捋走眼下一缕碎发,鼻翼萦绕一股自她发出幽幽若兰的香气,陆浔闭眼,似是打盹的野兽,贪婪享受一时欢愉,只一刻。
许久未得的宁静,哪怕是片刻都会让人贪恋。
她没来时,九重阁楼从未有过炭火,他早就习惯了。
他习惯了冰冷,习惯没有温度。直到三年前,她有意无意地接近…
沈沅不知他在自己耳边做何,只觉凉飕飕的,心下发毛,他现在应该还不至于杀了自己吧。沈沅眼眸动了下,轻轻地,无知无觉地靠了过去。
侧脸贴在一起。
她的温软与陆浔冰凉的肌肤相触,似是交颈耳语,窃窃羞斯,情人间的呢喃,在互诉婉转衷肠。她颈下生出薄汗,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离她更近了,低眼便能瞧见她白皙的小片肌肤,犹如珠光滑过。耳侧常年如冰的血液被她温暖几分,似是要入他骨髓,深深刻在里面。
陆浔喉咙滚动下,闭了闭眼,唇角勉强扯出似笑非笑自嘲弧度。
再睁眼时,又是一如既往的寒凉。
他微笑,哑声低语,“云被太红,不衬嫂嫂,嫂嫂今夜还是把被子交还于我吧。”
他不想把云被给她,这本来就是他的,已经心软地让她盖好一会儿是他最大的让步。
他绝非贪恋过往,念念不舍之人,于他而言,活着的最大意义在于仇恨,他会拿着那把短刀,亲手一一剐掉那些恶人。他的小嫂嫂该庆幸,沈家从未参与过屠戮,如若不然,她现在就该断了气在榻里吊着了。
沈沅跪坐对他,紧咬唇瓣不语,陆浔贴于耳侧说完那句话离开前略带薄茧的指腹还轻挑地捏了把她耳边的软肉,似是觉得有趣,捏了一把后再往下又捏了捏,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穿过她的腰腹利落地拎起她背后的大红被。
被角本是缠着她的腿,不知为何又纠缠到了红绳上,他抬手一拿,被角卷着红绳连带着沈沅都朝他倾了过去,两人具是没有防备,陆浔微微抬眼,动作没停,沈沅忽地失重,只被一个大力拉扯去拽,她一手杵地,想定住身,终是力道不够,被迫顺带被角整个人全扑到陆浔怀里。
陆浔挑眉,垂眼看投怀送抱的女人,不知是不是在戏弄她,又一拉扯,把被从两人中间拽了出去。沈沅本是在拄着他大腿,还没稳住身形,倏的又被拉走了,脚踝的绳最先动,拖着她旁侧去。
沈沅没稳,方要起身出来,站还没站直,硬生生被绊倒了,身子再往前扑,慌乱中,双膝一跪,再次趴在了陆浔身上。陆浔也顺势仰躺下去,两人紧接着躺于厚实精美绒毯上。
只不过这次,她是骑着陆浔精瘦腰,一处硌着她软软的胸脯,硌得她的软肉生疼,正是陆浔的鼻子。她甚至能感受到陆浔如针立般的眼睫刮在自己胸口,又硬又痒,姿势甚至尴尬。
沈沅“…”
她慌乱两手支地正欲起身,蓦地,被他拉了下又倒了下去。
她柔软的脸贴在陆浔的颈处,耳根发红,再要起身时,陆浔忽然抱住她的腰,在她粉嫩的面颊上咬了一口。
沈沅当即面红耳赤,再也受不住他三番四次的逗弄,不顾仪态翻到他身侧,脚踝尚且系着红绳,她跑不多远,只能蜷缩到笼子一角,眼神飘忽不定,几乎没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陆浔舔舔唇角,懒洋洋地开口,“早知小嫂嫂的肉这么好吃,三年前我就该下手了。”
不过那时他无官无爵,尚在韬光养晦,她跟着自己也只能吃苦。娇生惯养的贵女连现在跟他都觉得委屈,更何况三年前正是盛景滋.润的她呢?
当年一别前,他想到法子解沈家困境,却是得知她甘愿为陆晋挡箭以命相换的事,毕竟陆晋是她夫君,旁人比不了。和离一事许都是口是心非,敷衍落魄逃命的他罢了。
陆浔腿曲起,昏黄的光觉都有些刺眼。略抬手,忽地,一阵凉风穿过,寝室内再次暗了。陆浔一时觉得无趣,微阖眼,似是要闭目睡去。
宽阔无人的长安街,冷清孤寂,噤若寒蝉,独独飘渺悠荡的梆子声自深巷打出,叮当里里,已是深更。
三格紧闭的窗隔开九重楼顶与静谧长安城两个世界,无人说话,唯独银丝炭忽时滋滋发声。
不合时宜的,寝室内传出咕噜的声响,闷响两三下后变得婉转,不知在叫嚣什么。沈沅面色微顿,即刻捂住了肚子。自晌午拾妆就未用过饭时,与陆浔相处极为耗费心力,现今她确实些许饿了。
似是觉出羞惭,紧捂住咕咕作响的腹,再向离陆浔远的地方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