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醉亦歌亦山河(68)

作者:蕉下醉梦

常歌高高束起的发丝随之荡来荡去,像滇南的暖风,直扑入祝政心中。

他的常歌,为何总是撩拨的如此浑然天成。

祝政望着这只懵懂的兔,右手猛然将他一拉。决绝的力道直接将常歌带入祝政怀中,他的右手就势揽上了常歌的腰。

十几年来的思绪翻腾尽数糅杂在这一个复杂的吻之间。他带着些蛮横霸道地亲吻、轻咬,心脏好似要鼓噪出胸膛。常歌下意识的反抗动作,很快就被祝政拥住压制、又以柔情化开。

祝政已不管不顾,脑中已全然来不及思索此处是何地、下一刻会不会有人直接自门口进入,他现在只想揽住常歌,只想释放自己的情绪和爱慕。

这吻带着些十几年来的苦涩心碎,又带着些初尝喜乐的酸甜懵懂,祝政感到二人的气息、缠绵、缱绻都好似被放大一般,充斥在耳边、又悱恻在一起。

他的心情如狂风般喧嚣,又转向了蓝月河的旖旎恬静。

他想起了那日日出雪山旁边的彩云,想起了化开云霞的滇南暖风。

缱绻的情思尽数倾诉,他终于、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常歌。

祝政轻轻地拥着怀中朝思暮想的人,嗅着他挚爱的林间朝阳气息,好似怀中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他低声说道:“你来了。居然是你。真的是你。”

*

常歌下意识想把自己从祝政身上掰下来,他胳膊却将自己箍得死死的。更让常歌恼的是,他越挣,祝政对这抗争反而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欺负的更起劲。

常歌一面与这陡然耍起流氓的人斗着,心中却有一隅冒出了些古怪的想法:原来祝政的怀抱是这种感受。祝政带着一种清冽的香,像林间的清泉、又像荷尖初露。常歌伏在他心口,周身尽是这令他心悸又令他心悦的味道。

祝政终于收了些力道。趁着他愣神的片刻,常歌立即将他一推,坐起了身,半是惊讶半是嗔怒地说:

“你神志还清楚么?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祝政毫不犹豫地答:“你是常歌,你是我大周的玉面将军,常歌。”

这本不是个问句。谁料祝政毫不犹豫地答了,反而臊的他有些说不下去。

为所欲为。常歌看着眼前的祝政,他还是同以前一样,为所欲为。常歌驰骋千里,水都没顾着喝一口得来了这极远之地,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为他刮骨疗毒。结果等来了这没由头的轻薄举动。

“上一次是一时冲动,这次不是。”祝政想说:这次他完全清醒。

常歌问道:“上一次?”

常歌倒没想过祝政是个什么坐怀不乱、片叶不沾身之人,那是和尚,不是王上。只是他陡然承认此前的经历,让常歌莫名其妙地蹿出无名火来。

祝政自知失言,二人一时瞪眼,气氛尴尬。

常歌本带着心头的一簇闷火,想找祝政理论几句,然而他想了想,无论是“和谁”还是“何时”都问不出口。这事儿,说起来也与常歌无关。

他打算饶过祝政这一遭,权当被猫舔了一口,抬脚便要走。

“将军别走。”祝政唤他,常歌止了步子。

祝政看着他气的紧绷的肩,在心中思索着:方才一时没忍住,这下是不是真惹火了这块爆炭。

他得给这块爆炭灭灭火。

祝政换了语气,低声卖惨:“将军昨日下刀太狠,拉得先生现在都疼。”

常歌讶然。他想起昨日里祝政胳膊上的伤口,又想起郁林一役时自己左臂上留下的刮骨疗毒伤痕。若说不疼,是假的。

祝政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似乎有些转圜余地,于是接着轻声说:“伤口还在,将军却不管了……”

听他出言攀扯自己,常歌立即回身,几步上前,转而将祝政左手衣袖一拉,猛地将他小臂上扎好的绷带结拆开。祝政昨日才定下来不再吃痛的左臂,这下又开始辣辣地疼。

常歌终于用疼阻了他的轻浮意思,没好气地说:“换药!”

祝政轻叹口气:“将军爆炭脾气,虐待伤患。”

祝政散着青丝一身白衣倚在榻上,泣诉美目直盯着常歌,全身的风雅情致。

常歌心想:他的王怎么生的这个模样。

此前祝政最厌恶他人夸他容姿甚美,听到了必会甩脸子。甚至因为这个原因,不愿过多抛头露面。但其实……真的很美,是摄人心魄的美,让人甘愿为他出生入死的美。

常歌的眼前没了之前那个阴晴不定的王,没了那个会摔呈表、会阴着脸逼视朝臣的周天子。恍然之间,常歌只以为,他只是谁的倜傥情郎。

他不再是王。

他不再是王,便不会再有“君臣有别”,亦不会再掺杂朝堂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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