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醉亦歌亦山河(166)

作者:蕉下醉梦

故而,我推论,常将军和倔小子早已离了滇南医馆,只是如何离得、又是何途径,尚不得知。”

“……泽兰言之有理……”

司徒玄摸索着手中的怀炉,边思索着这件事,便应着。

他转而问道:“可若离了锦官城,常歌又能去何处呢?”

泽兰答道:“常将军劫持的这名囚犯乃荆州人士,想必是去了荆州。”

“荆州人士?”司徒玄疑惑,“他并无交好的荆州人。泽兰可知,此人是谁?”

泽兰自袖口中抽出了一张画卷,递予司徒玄:“从旅贲那边得来的,劫狱那日晚上,破军曾下令拿着这幅画像挨家找人。”

司徒玄略不在意地展开了这幅画,画上之人却撼动了他的心。

——是他!

祝政……原来没死!

司徒玄现下再想起“劫走了一名囚犯”几个字,不禁心下怨恨起来。

祝政为何……仍在纠缠他的常歌!

他心中不甘的坑洞愈放愈大,几欲要吞噬他的所有心神。

他愤而将画像揉做一团,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泽兰答道:“胡柴芜花轮替跟了常将军许久,认得此人。此人为荆州建平太守山河先生,建平陷落后,为益州五虎将中张知隐所擒,此后便一直呆在常将军的建平主营。此次同常将军一道,踪迹断在滇南医馆,料想是一路的。”

司徒玄怒摔了鎏金小怀炉,小炉的炭火洒了一地,冬日的风一过,炭灰散的到处都是。

“此事缘何不报!”

泽兰不语。

司徒玄咬牙:“此人既为建平太守,那么现下,应当回了荆州?”

泽兰拱手道:“胡柴和芜花正在搜寻,如有踪迹,定继续跟上。”

司徒玄将凭栏一拍,怒道:“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给我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政政,我觉得你还不够贪心,说好的不做君子呢(掀

☆、歃血

祝政一直抱着常歌暖着,低低地陪他说着话。快要大亮时,他才克制不住,转而眯了一会儿。

船只过了九畹溪,陡然急了些许,湍流将小船掀上浪尖,又重重摔在水面。这一落差,猛然将祝政从梦中拖拽而出。

他怀中无人,空落落的感觉让他瞬间打了个激灵。他心下担忧常歌逃走,抬眼,却一眼见着了常歌。

常歌未逃。而且,他背靠着渔窗正盯着自己。见着祝政陡然醒来,常歌立即挪了目光,佯做未在注目。

祝政心下一沉,只觉后背出了些凉凉的汗。常歌比他先醒,醒来时,应当是发现了祝政一直抱着他。会不会,这颇有些突然的行动……又惹得他更厌烦了几分。

他悄悄地观察着常歌,看他的神色是否有任何异样。

常歌昨日里滚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已重新束过了,渔窗中透入的寒风扬了他的赤色发带。他静静坐着,望着两岸青山、平流大江,面色平静如常。

祝政向外一看,正巧见着渔船悠悠,陡峭山尖上的将军岩正缓缓退出渔窗景色。

原来已经到了秭归。前方不远,便是夷陵。

祝政从窗外的景色中挪回了目光,无意又发现常歌似乎在偷瞄。常歌见他回头,立即又挪了眼神。

向来单纯好懂的常歌,现下接二连三的窥看,倒让祝政心中不解起来。是还在生昨日的气?还是已然对他失望透顶?

二人各怀心事,缄默不语。氛围相当尴尬。

常歌望着两岸绵延峭峰陡崖,心中幽幽地想起了如歌的笑脸。他说:“上次来此,还是同如歌一道,夷陵踏勘。”

祝政应道:“大争之世,命如浮萍。倘若无益州荆州之分,你我不会被阻,如歌亦……”

他停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常歌依旧迎着寒风,想将自己再吹得清醒些。

常歌叹气,轻声说:“诸侯盘踞,一直如此。不止如歌,还有知隐折在这江里的兄弟。还有,在为大周出征时,南郡战役的火烧连船……”

两岸绵延的青山,在常歌的眼中全然不同。大江峡谷,不是简单的天堑。是铁马金戈的战场,是烽火连天的过去。他忘不了此前在荆州的大小战役,更忘不了这些战役中一道并肩的将士。包括如歌。

常歌低了头,缓缓道:“万里河山将士血,南征北战何时还。”

祝政顺着他的话语,说:“常歌,我有一愿。”

常歌摆了摆手,阻了他的话头:“我知。”

祝政道:“不,你不知。”

常歌终于回头,盯住了祝政,他的眼眶仍带着些湿润,一如雨后的桃花。他问:“先生何愿?但请赐教。”

祝政直直地望着这双惹人怜爱的眼,诚恳道:“我欲一统河山,以身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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