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宫殇(103)
“苏木,我以为我们可以是朋友。”赵清音勉强笑了一下:“是我错了,在这个皇宫,你们每一个人都在为魏承越说话,每一个人都对我说着他是个好皇帝,他有多么在乎我,多么爱我,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们越是这样说,我就越难过。”
“只有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一句话都不说。但我知道你才是魏承越最信任的人,所以只有你能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对贺南修的?我知道你不会带我去见他,也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他在何处,但至少你能告诉我,魏承越有没有对他说过贺启将军的事,有没有对他说过我?”
这么长时间,德妃都没有任何消息,想来是萧卓谨慎,不愿意说。但从西北回来半月了,她就像是聋了一样,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怎能不着急,想起贺启将军在梦中浑身是血的拜托自己,一定要保住贺南修的性命,她就开始着急。
如今,作为韶国小公主的那部分几乎都逝去了,旧时的人只剩下了贺南修和王贯。
苏木双拳紧握,嘴张了张却依然没说出话来。
赵清音垂眸:“我怎么还能奢望你会告诉我什么呢?”她抬头看他:“苏木,你是知道的吧,我是韶国公主。”
苏木点头:“末将知道。”
“那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在凉城那夜,我差点杀了魏承越。所以,你怎么能看护我呢,你应该巴不得我有个好歹才是呀。”
赵清音没有办法,如果德妃那里没有消息,她只能从苏木这里得到消息,哪怕这个人异常顽固,她也得使出浑身解数。
“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还是那句话,还是那四个字。
赵清音淡淡一笑,极为无奈:“上京哪里有卖碧芳酒的?苏将军可否买来,陪我喝一杯?”
苏木低头沉默许久,说道:“是。”
然后起身,向旁边的护卫交待了两句,就往宫外走去。
王贯从她身后走过来,替她披上披风。
“娘娘,苏将军是不会说的,我前两日也灌醉过高公公,什么都没问出来,苏将军就更不可能了。”
赵清音看着苏木离去的方向道:“高三福心中的是非对错,都随着魏承越,但苏木不一样,他心中虽有忠诚,但,是非对错也有自己的判断。”
否则就不会在南巡她打入牢狱之后,还给她送来各种东西,其实他心思很细腻,只不过并不轻易表现出来。
“你进去吧,问得出来也好,问不出来也罢,我是真的想喝酒了。”
等了好久,久到赵清音都要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她想着这大半夜的让苏木去找碧芳酒,也真是难为他了,而这个傻子其实面冷心热,直接拒绝她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还是应了下来。
估计是觉得她实在太可怜了,不忍拒绝。
一个时辰后,苏木才回来,手里提着两坛酒。
来到赵清音身边,他直接跪坐了下来,将其中一坛酒递给她。
“娘娘久等了。”
赵清音打开就往嘴里灌,酒从嘴角流了下来。
“好久没喝酒了,痛快!”
苏木的心情仿佛也轻松了一些。
两人无话,只是一口一口喝着坛中酒。
赵清音有些醉了,这酒的后劲真的有点大,她撑住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苏木:“苏将军,反正你什么也不会说,可否将这封信交给贺南修?”
苏木并没喝多少酒,他看着信,一时不知该如何办。
赵清音强行将信塞进他的衣领里:“你拿去给魏承越也没关系,或者直接看了都好,你只需要把里面的话带到就好。”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那信里就是告诉贺南修我很好,贺老将军也很好,没什么其他的话。”
“如果魏承越告诉他贺老将军死了,我也过得不好,他一定很难过,但是他看到我的信就不会相信魏承越说的话了。”
“魏承越说,要让贺南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清音流出泪来:“只有我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够了,为何还要多一个人。”
苏木怔怔看着赵清音说完这些话,将信从衣领取下来,塞进了怀中。
“末将会把信交到贺将军手里。”
赵清音笑了笑,苏木终究还是心软了,苏家同贺家都是将门之家,只不过追随的人不同,便成了如今这般局势。
她看得出来,苏木佩服贺南修,对他有所敬重,他们阵营不同,但却是一类人,都为了自己忠于的道,甘愿披肝沥胆之人。
“娘娘醉了,回屋吧。”
赵清音知道她醉了,但她不想回去,摇摇头,指着天空说:“你看,星星好多,月亮真美。”
苏木顺着赵清音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三颗不怎么耀眼的星星,和被云彩遮挡了一半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