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来相照(90)

作者:风为马

张神秀满头大汗,分不清是幻是真,口里大叫着:“柳骄!”

小腿紧跟着猛地一搐,而后惊魂未定从梦中醒来。

白天才玩闹过,柳骄快要累死,听见他的叫喊,立刻弹跳起来,披头散发地,抓住他的手臂不住地摇:“怎么了?怎么了?”

张神秀拨开湿发,胸口起伏:“魇着了,不碍事。”

柳骄才好好躺下来,压着鼻音,很自然地叫他的表字:“术舟……”

噩梦很快就忘却了,张神秀抱着柳骄,在床上乱打滚,闹到他都觉得荒唐的时候,才慢慢停下来。张神秀觉得是该说了,气喘吁吁地箍着他的手腕,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柔柔的:“过两天,要离开南京一个月。”

柳骄“啊”了一声,并没有当一回事,两条腿缠着张神秀,扭着压着,满不在乎道:“那我去和师父说一声……什么时候走?我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张神秀冷静下来了,轻轻把柳骄松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过几日,我要出远门。”

“去哪里?”这一刻,柳骄乖觉起来,“南京呆腻了?”

张神秀还没答话,他就抢着白:“和我一起,你腻了?”

张神秀立刻指天:“怎么会!”

“那你撇下我要走!”

“我有公事……”

柳骄一生气,就爬起来穿鞋,一面穿一面发火:“什么公事要出门一个月?你在南京,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张神秀知道,柳骄不是恼自己出远门,是恼自己不带上他,可这事,如何能带上他一块?便好好劝解:“商会的事情,远比你想得杂乱,不带你去,是为你好。”

说话家,柳骄已经披好外衫,乌黑的长发耷在肩头,“好啊,”他显然是带着火气的,“我知道,我师父说得没错儿,你们这些人……”

他停了停,咬咬牙,把气话一股脑儿倒出来:“你们这些人,把我们当个玩意,玩腻了,就不放在心里了!”

趁着张神秀恍神的功夫,柳骄一溜烟奔出去,可这样的深夜,他也没处可去,可怜兮兮抱着枕头躲去客房,任人如何劝都不回去。

张神秀也难受,柳骄不见人,他只能徘徊在客房窗下,絮絮叨叨地念:“这趟出去要不了多久……只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他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只好悄悄的看窗缝,不知道是无心的还是有意露这一条缝,屋里柳骄抱着膝头,还没一会儿,他就被发现了,里面人凶巴巴地吼:“看什么!”

张神秀低声下气地说:“柳骄,你就信我这一回,下次再也不了。”

说完,他就倚着墙听,里面静了一会儿,也许是想通了:“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张神秀以为,柳骄是要找他讨什么房产田契之类的紧要物,心下只觉得,只要他此时能消气,给一两件在他那里存放着,并不算什么事,没成想柳骄却说:“你走了,家里外面的少不得要骑在我头上,你给我找几个有身手又忠心的护卫,这事才算了了。”

张神秀忙不迭地应下,又听柳骄抽了两下鼻子:“你要是对不起我,我就去死。”

因闻此话,张神秀急急忙忙撞开窗缝,钻了一个脑袋进去,一面爬,一面剖白心迹:“我对你,绝无二心的。”

柳骄瞪着眼,把个枕头砸过来:“你干什么!没个正经样子!”

张神秀接住了,往回退,退着退着,傻笑起来。

柳骄对自己那一颗心,是实实在在没得说的。他活了二十余年,以为自己万事万物见识过,已对情爱没有什么渴求了,可这一刻,空荡荡的心腔就像枯木回了春,枯塘涨了水,一下子又满溢了。

第59章

“江淮上来的奏报……”一个穿曳撒带黑甲的佩刀宦官在常喜边上说着话,忽然见有人进来,声音便低下去,“督公请看……小的告退。”

来人进来,见着常喜身前那一方桌子上,摆了一份严严实实的文书,他手上则捏了一份邸报,正看着,并不避人。

都是心腹人,常喜半开着玩笑:“好小子,知道咱家办公务,仔细我把你拿了去查办。”

来的不过一个少年,正是玉团儿。此刻立在门首,半天不进,似有心事,那佩刀宦官与他擦身而过,还多瞧了他两眼,以他的跋扈,竟然没有出口训斥。

“怎么了?”常喜对玉团儿招手,“看这委屈的样子,还能有人在咱家的地盘上欺负你?”

玉团儿磨磨蹭蹭地,才说了:“昨日宴席,见着哥哥了。”

“闲叙过没有?”常喜微微抬起一边眉毛,看得出来很爱惜玉团儿这副色相,勾一勾手指,叫人到自己跟前来,往大腿上带:“你们哥俩,只你是我舍不得的,所以只给了他一人去,再说,魏水不过我的一条狗,我叫他来,他还不得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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