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狂风怒号。

滚滚雷电一道接一道的从天降落，直直劈向啻芒。

他并未躲闪，而是跃到大殿之上，仰起头，面无惧色的抬手接住。

没有四分五裂的痛楚，也没有炸到血肉横飞。

雷电被他一一收进衣袖，下一刻尽数还给上天。

“恭喜师父！”

淳谷缓缓跪在阶梯之下，身后的弟子同样跟着下跪。

“恭喜师尊！”

啻芒垂下眼，淡漠又略带怜悯的俯瞰着众弟子。

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容，最终停留在一处。

“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他稍用点力，话便传了过去。

樗栎慢吞吞的从树后走出来，他弯着腰双膝下跪，额头抵着地面，万分虔诚的说：“恭喜师兄。”

“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他把话重复了一遍。

“我这等人出现在如此喜庆的日子，未免有些不吉利了。”

“你跟我来。”

啻芒跳落到台阶上，对他招了招手。

被点名的樗栎颇为受宠若惊的站起身，他越过众人，紧紧地跟随心上人的步伐。

两人走进殿堂，大门随即自动关上。

“师……”

最后一个字还卡在喉咙，眼前便猝不及防的黑了一下。

顷刻间，他被啻芒强行摁进怀里。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甚至能清晰的摸到肌肤传来的温度。

一定……是梦吧？

他曾经做过很多类似的梦，如今梦寐以求的人就在这里。

他却绷直了身体，惊愕到无法动弹，就连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只是一个拥抱，你就这样了？”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把他的七魂六魄彻底的拉了回来。

而作俑者早就坐在高座上，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的变化。

“我……我……对不起，师兄。”

樗栎傻傻的定在原地，憋了半天耳根都红了。

他觉得师兄好像变了一个人，可是要他说出是哪里变了，他又说不出来。

“不逗你了。”

啻芒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不过搂了一下而已，便丢了魂失了魄。

或许那人疯魔大胆的一面，只有在失控的情况下才会表露出来。

“你不是爱我吗？现在，我给个机会你继续做我的影子。”

理直气壮的口吻直接给对方做出决定，也不管对方肯不肯。

……仅是当一个影子吗？

蚂蚁却像是得到了似糖如蜜的满足。

他心花怒放的爬过去，敬若神明般的趴在他的脚下。

“我荣幸至极。”

## 番外

番外。

还没在临天仙宫待够的沅镜水被一封密信召回，他站在山脚下，依依不舍的拉着樗栎不放，“大仙，有空要来落雪山庄看我。”

“行了行了。”

樗栎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起那日醉酒的画面。

他至今都不敢再回想一次。

又庆幸那次意外使得他跟师兄拉近了距离。

送完沅镜水离开之后，樗栎顺路去探望那个被困在乘安宫的白影。

“咦？你居然会有空来找我？”白影见是他来了，慢悠悠的飘出来，“不去找你师兄了？”

“师兄去了天界。”

他卷起帘门，姿势优雅的坐在榻上。

“我总算是明白了。”白影坐在他对面，神色晦涩，“只要他在，你就不会有事。偏偏你出事，又是因为他在。”

事实上，樗栎的爱一点都不单纯。

他蓄谋已久的计算好每一个可以博得同情的机会。

谨慎小心，不容出错一分。

这份爱是靠着卑鄙无耻的手段得回来的。

不光彩，但是很有效。

倘若不这么做，蚂蚁能尝到甜头吗？

不过，嫉妒是真的，神智错乱也是真的。

凡是沾上师兄的名字，与师兄有关系的事情，他比谁都要在乎。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呢？”樗栎深深地与他对视，盯得白影心里发怵，“这世间能够天长地久的感情少之又少，如果不耍点心思，哪有那么多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当真以为，两人的相遇会是一种巧合吗？”

他收回目光，继续道：“也不是没有缘分，只是我与师兄本就缘浅，所以情投意合这种美事，自然轮不到我。”

白影问他：“那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吗？

樗栎注意到有几只小蚂蚁在窗边爬来爬去，随之若有所思起来。

他何尝不是它们其中一员。

陷入蜜糖中的蚂蚁不知何为危险。

饱腹一顿后才发现自己被甜到发腻的糖浆包裹着。

它没办法逃出来了。

唯有认命般溺死在其中。

“开心。”他停顿了几秒，说：“不过更多的是后怕吧……说不定在某一天，师兄再次腻了我，而我又要重蹈覆辙的去经历一遍承受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