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旗(6)
一根根竹木条上嵌着深深浅浅的墨迹,最终蜷曲,洇灭,散为黑烟。
母亲之死虽然与他无关,但齐国使者确然是他杀的。
不是说许了哥哥东莱之邑么?他真想看看哥哥得知此事的表情,所以他特意温一壶酒,在寝宫里等哥哥。
哥哥来时,衣裳穿得轻薄,不时地咳嗽出来。灵旗拧了眉,看他沉默不语地跪在自己面前,开始脱衣。
灵旗一脚踢在了他的肩膀上,便将哥哥踢倒了过去。
母亲死了,是她自己要死的,即使他贵为太子,也赔不了哥哥了!
心腔里倏地有毒蛇窜出来,他扯起哥哥的手,将他从湿冷的地面上拖了过去,一直拖过长廊复道,拖到了后厢的浴房中。袅袅的温泉水蒸腾出热气,屋顶上却仍落着稀稀落落的冷雨,冷热交激,令人心悸。哥哥一直在喘着气,像禁不住他的折腾,他有好几次甚至想折返去取来那一壶酒,但他忍住了。
他看着哥哥匍匐在自己脚下,衣衫半褪,像在同他求饶。他于是勾起唇角,问,齐国使者死在这里,你说怎么办?
公子庚低声说,他们逼死夫人,太子为母报仇,理所应当。
灵旗说,你明知道他们没有逼死母亲,你明知道我不是为母报仇。
公子庚偏过头去,他看不见哥哥的表情。只要诸侯相信就行。太子即位,天命归正,即使是齐国,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灵旗说,你真相信天命在我身上?
是。
你说谎。你只是怨恨我。
公子庚似很震惊地望了他一眼。
这震惊是什么意思呢?是说,“你为何如此想”,还是说,“你居然能瞧出来”?
灵旗不想细思,哥哥的手臂在他手掌底,细瘦伶仃,他毫不留情地将哥哥抛进了温泉水中,看哥哥挣扎了几下才浮出水面,脸上泛起红晕。灵旗才觉得自己可以与他说话了。
你怨恨我,也不知怨恨了多久。灵旗在池边蹲下身子,谆谆地说。若没有我,母亲是你的,王位是你的,什么齐国、楚国,都是你的。我原以为这么久了,或许你不再怨恨我了,但没想到你只是把这怨恨铺展开了,平分到了日日夜夜里。说说看,当我操弄你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公子庚咬着唇,却反问他,你呢,你怨恨我吗?
灵旗一怔。俄而怒道,你没有反问我的资格!
公子庚抬手将脸上的水珠抹去,慢慢地起身欲往池外走。灵旗觉得新鲜,好像是自从母亲死后,哥哥越来越多地在他面前做些小动作、小表情来抵抗他,好像是哥哥终于忍受不了他了一般。
灵旗拿过手边的灯台就砸了过去。砸在哥哥的膝窝,那灯火立即就灭掉,青铜的灯台在地上骨碌碌打几个旋落进了池水里。哥哥不知是痛的还是烫的,一屈膝跪了下来,灵旗便爬过去,手从衣衫底下探到了哥哥的后穴。
他按了按,柔软湿润,像是温泉水泡的,又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灵旗冷笑,一巴掌抽落,在哥哥颤抖的刹那,便将阴茎捅了进去。
哥哥的腰身都塌下,衣衫像花瓣堆叠出丛丛鲜红的蕊,灵旗过去是最喜欢这个姿势的,兴许哥哥也知道。但今夜他不适意了,他想看着哥哥做。
所以他将哥哥的身子翻了过来,看哥哥的墨发披散一地,像是在高台上跳舞,悲风汩起,将他的长发都吹得凌乱。中间却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注视着灵旗此刻的疯狂,好像哥哥什么都懂似的。
好像哥哥什么都懂似的。
所以哥哥宠爱他,纵容他,为他精心地备好这冷山中的王座,为的就是逃离他。
大海?那地方有什么好,不过万里的盐泽。
灵旗想去吻哥哥,吻不到,就落在哥哥脖子上,炙烫得像在给他烙印。据说楚宫官厩中的马匹,都要由工官烫一个印在身上,说明这马是王家的。灵旗也想给哥哥烫上这么一个印,让哥哥带着属于他的痕迹招摇过市。
想着想着就飘飘然了,他一边吻,一边抽插得更加激烈。然而哥哥却在躲他,明明连抬抬手指都没有余裕,哥哥却还是坚持地说了出来:不要……弄在外面,我……我要去湘山……祭神……
灵旗的眼眸中掠过了一缕邪火。也许是因为哥哥发潮的喘息,也许只是因为哥哥的抗拒。他在哥哥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肩膀是硬的,令他自己牙口也发疼,但是看到那上面一圈的红痕,他又感到得意。
要去湘山么?他甚至愿意纡尊降贵地问一句。
是。哥哥低垂了眉眼,上回你不满意,这一回,我去湘山卜卦,为你求一个吉日来。
你去了湘山,还会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