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CP完结】(121)

作者:羹一瓢

清晨,若玉睡的迷糊一脚把白啸泓踹醒了,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翻身咂咂嘴还在睡着。白啸泓狠瞪了他一眼又拿他宝贝的宝贝无可奈何,赤着脚就出门了,一屋子的暖热就被薄凉且夹杂着些清馨香气的空气取代了,是季杏棠在洗澡。

睡眼看人间,看什么都温柔,看他更温柔。故而危险凌厉的眼神里都是慵懒随性。

“你怎么起这么早?”季杏棠把浴巾裹到了腰上,只露出柔韧紧实的胸腹,在镜子前擦了擦头发。

白啸泓倚在门框上捏着烟嘴,忍不住伸手指头在他后背上划了划,“就你捱冻,一大清早光着膀子”,说着从身后挑起了他的下巴。

季杏棠正要刮胡子,便拨开了他的手,“现在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儿,待会吃饭了我再叫你们。你今天没什么要事罢?上午我要去处理那些面粉商的事儿,还差一纸合同就完事了。”

“你哪儿来那么多精力,在家歇歇不好,嗯?”白啸泓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贴上又香又凉的颈窝,再一想这屋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你还要自己弄吃的?待会儿我让刘婶过来。”

“这事也拖了半年多了,我把他们笼络来也不用亲自去管,把他们联络给卢洽卿,让他们内行去做,我给他们保障拿红利就好。刘婶在你那儿照顾沈公和他的姨太,麻烦她干什么。”

白啸泓说,“你倒精明。还是让刘婶来,沈公那边我再派人。”

手拂着他腰肋两侧的鞭痕,不痛不痒也消不掉。再划过那两处横亘在肋上的剜伤,白啸泓偏过头愧欠地缓声说,“杏棠,不如找个时间,你忍一忍让师傅在这儿纹个身,纹底我给你画……别教我每次看见都像呕了口血。”

季杏棠一怔,他的嘴角天然上勾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尔后说,“一针针刺上去……”

疼?他倒不怕疼。那伤不仅横亘在皮肤上,更狰狞在心里,一看到一想起只一愧字,他愧对苏少九的,白啸泓愧对他的,这辈子再数不清。

两人都看着镜子里的彼此,静默,看的眼睛都要发酸了,季杏棠松开了他的手,“这个月又要忙的不得了。除了怡聚的账务,处理完面粉商的事,还要去拜会冯友樵再筹划募捐的事,人情面上还得顾着宝山兄喜得贵子和梓轩找额娘的事。我闲不下来,也不急这一时,等我改日有空了再说罢。”

白啸泓在水池边洗刷,“噗”地吐出泡沫水说道他,“本来能都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你又不放心,非把自己忙的焦头烂额。要我说都别管。”

“我的大哥,你怎么就活的这么胸有成竹?老冯要来取你的命了!”季杏棠把毛巾扑在了他脸上。

白啸泓把毛巾按在脸上擦了擦,“怡聚那边你都忙活半载有余,熟悉的差不多了,提拔两个得力的人才,让他们去做一把手。许宝山的女人生孩子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左右不过是送份心意,用不着时时记挂。找人,我的人更在行,我吩咐下去,这担子事好做。冯友樵那儿走一趟把话挑明了,谈不成直接火拼,不跟他多扯。募捐的事,依我看不止一个法子,小婊 子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请些唱戏的带着他到天蟾舞台,上海的票友也不少,能看戏的也是腰包肥的,宰一宰无妨。”

他也知道替自己排忧解难了。季杏棠说,“梓轩那嗓子毒的不轻,他还正在发育,又开始倒呛了,一开口是暗哑低涩之音。嗓子是本钱,坏了哪还有唱戏的命?再说,这档子也不安全,没个靠山能让人强掳了去,还是让他做些正经活计好。你不也不喜欢听戏?”

白啸泓脱口而出,“啧,小婊 子叽喳的烦人,活该毒坏他。”

“你不要再那么叫他了。救国会那边也多看着点,我听说那个村井这些天去找市长了,少让他从中教唆挑拨。”

村井,日本驻沪领事。

白啸泓推门走出去,春天那白色栅栏里会生出很多青草。现在只有两棵白桦树,枯枝上栖着白头翁。他噙住手指吹了个口哨,侧身一望,季杏棠已经换上了高领的黑色毛衣和西装裤在做早餐,毛衣有些宽松,衬得他身材匀称颀长,脖颈、脚踝更皓白了。他就走了过去,趁着百叶窗里透出的曦光,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吃了早饭,季杏棠载着若玉出去了。晚上也没有休息好,白啸泓想偷个闲在他床上好好睡一觉,谁知电话接到了季公馆。

电话那头的是个伙计,他说,合昌祥绸布庄的老板私贩日本产的棉纱,让许宝山给逮着,把货收缴、把人送到了监察局关押了几天。这个布庄老板不是普通人,而是上海市纱布同业公会理事长,背后有日本人和洋人撑腰。这下就搅起了风云,日本人瞄准了许宝山,趁着他陪柳莺儿去做产检背地里开枪,许宝山胸前挨了一枪,又惹的柳莺儿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早产了,现在两人都在医院里,他要见季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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