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报复，潘晨开了枪。贝莎觉得那一刹那，她的脑袋里似乎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沉甸甸的，BRANT在尖笑着叫：“我早就给过你忠告了！”可她的心却出奇的平静，眼前模糊一片，不知是血还是泪，浸染了她的视线。她倒在地上，眼睛还大睁着，可感觉上却是闭着的，她就那么着，一直到了死亡。

打火机掉到了井底，一阵冲天大火从井口喷出，BRANT在尖叫，凄厉的叫声持续了三十秒之久，渐至不闻，大火“噼啪噼啪”的燃烧，沉闷的爆炸声接接连连，迸发的火星燃着另一些易燃货物，大火蔓延开来。

李察脸上被火光灸烤着，他又叫又笑又流泪，被巨大的快乐感包围，心却被掏空了，不知何往。潘晨一步一步走近火场，他知道他一定疼极了，眼泪刷刷的掉下来。

一阵细微的掌声在两人头顶响起，拍了两下，停顿数秒，又拍了两下，伴随着一阵细微的笑声，像是从鼻子底哼出来的，带着一股寒意。

另一个BRANT站在为方便搬运高处的货物架设的梯上。

“我真该颂一枚勋章给你，李察?杰克逊！你替我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他把一只手支在栏杆上，身子向边上靠了靠，咪着眼注视那团大火，响亮的哼了声。

李察看了看大火，又看了看梯上的BRANT，那确实是BRANT，可看上去却更成熟，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双目泛着一种可怕的金色，空空荡荡的仓库里回响着他的笑声，回声使他的笑声重叠在一起，听上去像有两个乃至数不清的BRANT在同时笑着，就像李察那已变的空无一物的心，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拖着往下坠，往下坠，一直坠到地狱里去。

PART12 马丁的悲剧 1.悲剧

二十二岁的马丁?皮休斯在房中呆坐已有一个半小时了。他的房间布置简洁，充满学术意味，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门后放着一根蓝红相间的棒球棍，是这个房间内唯一的一件色彩明亮的东西。电脑屏幕那闪动的影像在马丁的瞳仁内跳跃着，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肆意揉搓他的心脏，难受极了，遂起身烦燥的在房内来回走动，在疾走了两个回合之扣，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可是，又来了！这回是敲击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的，并不十分重，骚扰似的，更令人感到烦闷不堪。马丁跑去开了窗户，正看到他妈妈在庭园里照料花草。皮休斯太太戴着园丁大手套，举着一把大剪子，修剪一棵灌木，左剪剪，右剪剪，停下半刻思考一会，再开剪，把树木修剪成她想要的形状。皮休斯太太干的很认真，没有注意到儿子正在楼上的窗户默默的注视着她。

马丁轻轻的把窗户合上，就近坐在书桌后面，太阳穴直跳。他闭目休息，全身紧绷，再度睁开眼时，眼前金星直冒，他猛的跳起来，双腿麻痹，不得不休息一会儿，动动手脚。马丁走到门口，拾起那根棒球棍，它仿佛有千斤重似的，要一旦拿起来，又变的十分轻了，几乎没有重量。马丁双手颤抖，有些僵硬，他试着挥舞了棍子两下，棍子上炫目的色彩在视觉上形成一片光带，他连续挥舞了两次，手臂渐渐放松，动作既自然又潇洒。这时，他听到妈妈从园子里走到家里，“呯”的把门甩上，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还有开电视机的声音，然后，妈妈上楼梯来了！“咚咚”的脚步声和着马丁的心跳，他满脸通红，眼放精光，紧张极了。妈妈离这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丁的紧张也达到了顶端。可是，妈妈越过马丁的房间，走到二楼走廊尽头那间储物间里翻翻找找。

马丁十分镇定的开了门，走到皮休斯太太身后，皮休斯太太听到响动转回头去，一看原来是儿子，哦，她笑了，她笑了。马丁抽出藏在身后的棒球棍，照着妈妈的脸砸了一下，妈妈捂着从伤口流出来的鲜血，发出刺耳的叫声。她好像在说什么，可马丁头脑发热，什么也听不进去，举着棍子劈头盖脸又砸了三四下。皮休斯太太叫的更厉害了，她手脚并用爬了出去。马丁愣了一下，立即追了上去。他比手忙脚乱的妈妈跑的快。他赶着在妈妈后脑勺上砸了一下，妈妈扑倒在地，爬起来，继续跑，马丁又赶上两步，又砸了一下，就这么玩儿似的，边砸边跑。皮休斯太太滚下楼梯，天旋地转，索性滚滚爬爬到电话机旁，拨打求救电话。

嘟——嘟——您好这里是警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哦……去你妈的“您好”！马丁赶了上来，在妈妈拿话筒的右手臂上砸了一下，妈妈翻滚着尖叫，满头满脸的鲜血。马丁又打了她几下，妈妈尖叫着：“马丁！你打到我的头了！！”她抱着头跑了出去，她抱着头跑了出去。马丁也追出去。母子俩在长满青草的园子里追逐着，马丁用沾满血的棒球棍玩命似的击打妈妈的头部，一下又一下，一刻也不肯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