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237)
“多谢公主成全,凤娘定当不眠不休、竭尽全力寻殿下回来!”凤娘接了将衣,竟然磕头触地。
守澈一抹泪,置气离去。凤娘把那将衣一裹,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位红披红马的流浪女子,如游魂失忆——寻寻觅觅漫无边际!
炽焰自知不好说什么,便跟着守澈就出来了,本想安慰一番,却见她笼着斗篷站在树下发呆,上前问道:“你看什么呢?”
“下雪了——下的真早!”
风忽起,沙尘四卷,天昏昏如泣,炽焰定睛细瞧,果然有小小的雪落下来。
守澈又将斗篷紧了紧道:“走吧,这时候酒炉该生起来了!”
一百七十一:尽皆隐患
这几乎就像是她刚入宫时那场宴席,一样的青铜酒樽,一样的炉火豆灯、雪天暖裘……
守澈曳着那玄金的长袍穿堂而入,使她恍然想起哥哥的那件熊皮大氅。炽焰没有察觉到这一丝变化,径直坐在了西面,讶而不惊地看着欠身相迎的叶东华。
叶东华今日打扮好生俊逸,月白浮锦绣群山,俨然一副天纵骄子的模样,守澈看了便屏退左右,道:
“叶卿果然是随性之人,既然如此,朕今日私宴,君臣之间便当坦荡直言,不知可否?”
叶东华欠身未起之时眉间一蹙,知道今日之宴怕是不简单,然随后傲立负手,笑对自若:“长公主不弃,仲荣自当奉陪!”
“朕今年幼,受皇兄所托,主持朝政。虽得忠臣良将勉强支持,奈何宗室之内女子难容,万民惶恐不愿主幼,强敌在外虎视眈眈,如今情势,不知叶卿以为,朕可担当否?”
“长公主虽年幼却有谋略,虽女子却有远见,仲荣未敢小看。当日所见威严决断,仲荣实有不敌。”
言尽伏地叩拜,炽焰暗惊,自叶东华立奇功回京,先皇特免跪拜,炽焰是从未见他对谁有过这般大礼。
守澈却舒了一口气,道:“叶卿啊,当日你那一笑,可叫朕忧心许久。”
“所以长公主就对仲荣时时监视,以防有不臣之心?日日送来长公主言行决断,向仲荣示威?而如今设宴相召,是放心了?”
守澈笑了,道:“叶卿为人傲气,若不如此,怎叫叶卿放心朕掌权?坐吧!”
二人相视一眼,守澈猜的果然不错,叶东华生性自傲,世人在他看来多为庸碌,连先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要收服便只能比一比心智才情,但这一比,可真是花费了守澈等人不少心思。
“朕犹记得先皇曾言,叶卿十六岁随父兄入边陲,遇敌众势强一战,卿受令尊临终托付,只身赴敌营——佯降实说!仅凭口舌之力离间了敌军之盟,才使我军能反败为胜,其后定下和平之约,才有这数载安宁,有了竜国今日之盛!”
守澈端坐上首,一副谈笑风生,将那君王之术操弄得流利,
“可惜朕生的晚,无缘一见叶卿当年风貌!但看叶卿容颜未老、才智不减,若再遇当年之事,应该也定能再现辉煌吧?”
下首之人看破不说破,亦是镇定自若,回以一笑道:
“长公主谬赞,仲荣不过仰仗父兄死战之功,腆居大行令之职,这几年来却未再有建树,实在不敢当公主这样费心。仲荣别无他用,唯有口舌能效,若能得公主委任,亦是臣之所愿。”
“朕自然知道这才不得用之苦,如今国情,正该叶卿一展抱负!”
守澈起身,缓步慢言道:
“实不相瞒,先皇之死并非失足,乃游沙国计谋暗害,朕秘而不宣一为保全国威,二来弑君之仇理应立报,然而近年屡有灾祸,军资、战力皆是不足,且朕根基未固,内臣不服、外将异心,所以只得将这一战暂缓。”
耳边的话忽顿了顿,见她脸上似有些无奈,一息之长满是疲惫!
“因而,朕定下这三年之期,国丧期间断了奢华之风、只重农商,便可省出军资,朕可统掌朝政,炽焰亦可整顿三军。”
默了良久,守澈才又开口,语气神情已恢复如初,
“朕已下旨令炽焰赴西北,收回朱瞻诏的兵权,这时期内更不可有战事!另外,朕已查明,游沙乃受木通挑拨,结下盟约共害我竜国,若叶卿能破此盟,朕这三年之计方可行进,所以请叶卿为御征使,随军同行,伺机破之!”
叶东华正色道:“此事,臣亦知晓一二,臣以为破之不难。”
“哦?叶卿已有良策?”
“是!臣对敌国之人一向了解,木通小人心性,野心勃勃却非大材,而丹图有远志气节,这二人本难同道,若非——”
叶东华看向炽焰,顿了顿改口道,
“但他两国实力悬殊,又南北不通,即便结盟也难长久,只要点拨日后分利之险,便可动摇!再者,游沙要经大息来犯,晓以唇亡齿寒之理,大息国便可为我国盟!三者,臣得知,丹图与其弟姜达虽一母同胞,却秉性大异——姜达狂放、丹图多疑,只要有隙可乘,臣定能设法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