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余生(18)
“饿死?”
“我是人,又不是妖怪,人必须得吃东西才能活命,不吃就会死啊。”和一只妖怪解释这些,孟怀泽有些无力。
果然,眼前这只妖怪根本不能理解他们凡人的柴米油盐和贪嗔爱欲,孟怀泽还没控诉完,便又被邬岳毫不讲道理地一爪子掳上了床。
前几日邬岳尚且是条小狼崽子,孟怀泽还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然而这小狼崽子长得飞快,短短几日便是老大一条,若是再像先前那般严丝合缝地压在孟怀泽身上,孟怀泽能当场两眼一翻飞奔去奈何桥边站一站。
幸好这妖怪对人类的脆弱程度有了那么一丝认识,开恩留了孟怀泽一条小命,没再整个压他身上,而是改为了搂。
他用爪子将孟怀泽锢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模样又要补眠吸取妖力。
孟怀泽的脸上涨红,挣扎道:“放开我!”
奈何他的抗拒在邬岳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趴在床上时,这条狼从头到尾的长短已和孟怀泽差不多,若论健壮,更是不知强过孟怀泽多少倍,他若有心禁锢,孟怀泽根本逃无可逃。
“行了,”邬岳困得厉害,随口道,“既然这样,那以后就不吃肉了。”
那些口腹之食对他而言并非必需品,有和没有其实并没什么太大区别。
孟怀泽挣扎的动作猛地停下。
这条狼如此懂事,孟怀泽心底反倒有些愧疚起来,好像自己亏欠了他一般。
“倒也不用,”孟怀泽小声道,“几天吃一次解解馋也是可以的。”
邬岳将硕大的狼脑袋放在孟怀泽胸口上,已是吸着妖力睡着了。
孟怀泽:“……”
他总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像个哺乳孩子的女人……呸!君子慎思,君子慎言!孟怀泽疯狂摇头,被他自己方才所想臊得满脸通红,浑身是汗。
邬岳对他复杂的心理活动倒是无知无觉,这几日里他的内丹虽是仍未归体,但有孟怀泽在身侧,经由他汲取妖力,虽比邬岳自己和内丹的融合要差许多,却也不至于全无用处。
只不过这些妖力终归是经过了孟怀泽的身体,也因此似是沾染上了他的气息,之后再入邬岳体内,使得两人之间似有了微妙的联系。
这联系,孟怀泽一个人类觉不出来,邬岳却感受得分明。
暮春时节的午后催人困倦,孟怀泽臊了一会儿,也昏昏沉沉地跟着睡了过去。
天气已是愈发热起来,孟怀泽被这条大狼整个地揽住,贴着邬岳厚实的皮毛,再被打进房内的阳光一照,睡梦中出了一身的汗,额头上也是汗涔涔的,无意识地想挣开邬岳寻些凉爽,却屡屡得不了逞。
邬岳睁开眼睛,他和孟怀泽之间的金光,孟怀泽只有在夜间的黑暗中才能看到微弱的几丝,邬岳却在白日里也看得清晰,现下那些光芒愈发强盛,逼得接近此处的日光都逸散而逃。
邬岳一只爪子放在孟怀泽的胸口上,他能感受到孟怀泽体内属于他的内丹,此时正在与他发出共鸣。
邬岳的眼瞳似是荧荧两颗金色玉石,他抬起爪子,与孟怀泽的胸口间牵出一道金光。
孟怀泽在睡梦中蹙起眉,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显是难受得厉害。
邬岳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片刻,爪下突然收了力道,那道金光紧随着暗淡下去,他和孟怀泽之间的光也不似方才盛,阳光这才重新扑入进来。
他和孟怀泽之间那微弱的联系,其中一点便是邬岳对孟怀泽的杀意比最开始散了许多。
经过几日的恢复,邬岳身上的妖力虽未至鼎盛,却足以从孟怀泽身上收回内丹,只是如此做,定会要了孟怀泽的性命。
不过是一个弱小的人罢了,若在前几日,邬岳还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只是现在,至少现在,邬岳暂时不想要他的性命。
邬岳向来独来独往,一个人潇洒过活,这还是第一次与其他什么人产生联系,令他觉得有些新奇,却也没有过多排斥。
或许,全是内丹在作祟。
邬岳看了孟怀泽一会儿,又趴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第11章 陌生男人
孟怀泽在睡梦中恍然挣出几分神智,只觉得胸口处难受得厉害,这难受和以往被邬岳压着的沉重还有所不同,像是从内里透出来的,带着滚烫的热意。
他觉得难受,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混沌之中挣扎许久,才汗涔涔地睁开了眼。
此时天色已然暗淡,遥远的天际只留一抹红青色的余晖,房内没有点灯,显得十分昏暗。
孟怀泽的胸口剧烈起伏,有那么一会儿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半晌,急促的呼吸渐缓,眼前才略微现出些物件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