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哀帝(30)

作者:高桥崆

又一日午后,观中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两位访客。男的年近不惑,面目慈善,虽是常服,但形容举止像是为官之人。女的不过二八妙龄,生得端庄秀丽,一看便知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星辰将两人请进观内,奉上茶水。细看眼前男人相貌,仿佛之前在哪里见过,待听到对方自称董恭,这才恍然大悟。

董恭,不就是那个受太守高轩差遣,将玲珑、玉醉二人送至南宫的郡府舍人吗?

当初在榉树林旁与刘欣登上车舆之际,星辰曾环顾过众随行地方官员,对此人的模糊印象,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星辰心中不解,自己与此人素无交集,今日对方竟然亲自登门拜访,不知所为何事。正欲开口询问,却见董恭默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囊,递到自己眼前。

“这是什么?”星辰迟疑,没有立刻伸手接过。

“你打开来看,自然就知道了。”董恭并不言明,示意星辰亲自打开布囊查验。

星辰从对方手上取过布囊,解开囊口系绳,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谁料不看还好,看过之后,顿时大惊失色。原来布囊中装的东西不是他物,而是一块系着扣结和穗子的玉牌!更巧的是,这块玉牌的本体,除了几处絮状细节外,从颜色外观到质地,都与自己那晚在老屋作为信物送给刘欣那块极为相似,不禁纳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莲花玉牌本是一对,由同一块玉石雕刻而成,一块在我儿董贤出生后戴在身上,另一块由女儿董赟随身珍藏至今。你眼前的莲花玉牌,便是董斌这一块。”

“那大人的儿子董贤那一块呢?”星辰似乎明白对方预备对自己说的话,心跳加速。

“那是阳朔元年发生的事了。那年我儿董贤刚出生未满两月,便被家中恶奴偷偷抱走,至今下落不明。那块玉牌,当时便放在婴儿襁褓夹层之中,本是家人为其压惊所用,结果便与我儿董贤一同丢了,若是我儿还在世间,算来今年也有十七岁了......”董恭垂泪道,“后来家人寻遍整个雒阳城,连周边郡县也派人查访过,却始终没有找到孩子的下落。直到前日,听旁人偶然提起,有人亲眼所见,定陶大王腰间新佩了一块莲花玉牌,酷似我女儿董赟闺中所藏那块,仿佛是星辰观的星辰小哥所赠,故我特意携女同来,只为向小哥求证,是否确有此事?若定陶大王所佩之玉牌,当真是小哥相赠,那小哥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董贤

星辰闻言,面色顷刻之间卡白如雪,自知无妄道长将襁褓中的自己抱回星辰观,恰是阳朔元年(公元前24年)。沉寂半晌,已对事情原委了然于心,便强作镇静答道:“定陶大王那块莲花玉牌,的确是在他离开雒阳南宫前一日,我亲手相赠。且当日送他那块,与大人手上这块别无二致,想必果如大人所言,两块玉牌本是一对......至于大人问我手上玉牌从何而来,实不相瞒,星辰本是弃婴,十七年前被观中无妄道长从河中救下时,那块玉牌就放在包裹我身体的襁褓之内......”

“这么说来,那小哥岂不就是......”董恭声音顿时变得哽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果大人所言不差,那我应该就是......”星辰强忍内心激动道,“那我应该就是,大人的儿子董贤......”

“贤儿,我的贤儿啊,你找得为父好苦!”董恭展开双臂,紧紧抱住眼前人,泪奔不止。

“哥哥,我和父亲总算找到你了......去年冬天母亲临终前,还一直唤着你的名字,不肯闭眼呢.......”董赟也痛哭着扑上前来,抱住星辰。一时间,父子兄妹三人相拥而泣。

董恭既然找回了儿子,便携他回董府认祖归宗。父子感念无妄道长抚育之恩,将小凉小果一并带回董家,认做养子女。又恐故地星辰观无人看守,从城中其他道观请了几名道士,许了些钱财好处,使他们改在星辰观安心修行。自此,星辰便正式用董姓,名仍用贤字,字星辰,后董恭请能人高士为儿子看了面相,改以圣卿为字,星辰为号。故董贤又称董圣卿。

逝者如斯,转眼又过去三月,时至酷暑。

雒阳与都城长安相距虽远,但城市政治地位显要,彼此间情报交通便利。这使董贤与刘欣得以每月通两次鸿雁信函,互诉衷肠,董贤并将认祖归宗之事告知刘欣。不日,城中传出消息,当今天子刘骜昭告天下,将定陶王刘欣册为太子,入主未央宫太子殿。与此同时,另一位太子候选人中山王刘兴,已奉昭返回封地,只增加了他万户的食邑以示安慰。在接下来的那封书信中,刘欣心怀忐忑地告诉董贤,傅黛君已受封太子妃。董贤在信中回复道:“百年修得共枕眠,好好待人家。我心不变,你凡事皆须谨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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