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指着他灭了人族后，她得了他的血，再也不用通过不停地进食生人来维持不老容颜，就可以青春常驻地陪在玉清身边了。

她才是那个爱他的鬼！从前他们一起被困在相符，后来她陪着他创立鬼族号令群鬼，一直甘苦与共。那白衣算什么东西？鬼族的仇人之女！将她生吃活剥了都不解恨！

“小杂种，你休要胡说。”她仍是瞪着眼睛，不甘示弱，“呵，没有你娘没有你，你爹早就与我双宿双栖了！玉清从来不在意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他都喜欢，而你做什么他都只会厌恶！”

“是吗？”玉离魂神色淡淡，“那既然我做什么他都厌恶，我又何必为他找墨玉散？这差使要不还是交给你吧。你既如此爱我爹，想必为他死了也是甘愿的。”

“你！你说什么？！玉离魂！他是你爹！就算他厌恶你，你也不能看着他死！”

“可是他又何尝把我当亲生儿子呢？”他眨了眨眼睛，“我在长清山，遇见了一个人。自那之后我才知道，真正对一个人好，应该是什么样子。你们从前一直都在骗我。你们还说人族都是十恶不赦，可我却遇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从前种种，我不与你们计较已是够了，为什么要定下血契为鬼君去找墨玉散？等他死了即位鬼君不好吗？”

紫凝无言以对，只一时间胸膛起伏不定。玉离魂又道：“你是不是糊涂了？我爹要是死了，我就是鬼君，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必受那些惨酷的刑罚，再也不必违心地做这做那，你们都得听我的命令。这样的大好事儿，我为什么要破坏它呢？”

“我应该将鬼族上下全都叫来，让他们都看一看你的嘴脸！”

“哦？”玉离魂轻松地一伸手指，点了她的哑穴，“那你叫吧。反正我也习惯了。这里原本就没有谁正眼看过我，我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杂种。如今要是更厌恶我了，也和从前差不多吧。”

紫凝一双眼睛几要滴出血来。她死死看着他，动嘴却再发不出声音。

“叫啊！怎么不叫了？”他慢悠悠地饮尽杯中的酒。

“不过现在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他顿了顿，似是下了莫大的勇气。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算了。我要自己问他。”

“你会错意了。他现在昏迷不醒，我怎么去问呢？我的意思是……”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现出闪烁不定的光。他抬起一根修长的玉指，擦去嘴角边的一滴残酒。

“血契，我定。”

原来……完整的事情竟是如此。

洛星夜慢慢朝他走去，眼见着他自己生生定下了契约。

“墨玉散，我必会为鬼君找到，哪怕死。”契约已定，在紫凝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淡淡道：“反正你知道的，我也不想活。

本来有一阵子又是想活的，因为我遇见了一个人。

可是这几天我却又明白过来，那个人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明。我还是无法永远活在阳光底下。我难以告诉她我的所有，我亦不想再活在这样的黑暗里。

与其如此，倒不如赌上性命问他一问。毕竟，他是我的父亲。”

他背过身，俊朗的脸埋在阴影里，说着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全当在场的再无第二个人。

她走过去，即使他不知。

他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要去为鬼君找药，不过是想看看，如果自己这样做了，他对他的态度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改变？会不会被打动，从而给他一丝父亲的温情？他从来就不是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不是恶魔。他心底渴望着遥不可及的温情，哪怕用命去换。这些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

用命一问，值得吗？！她的眼睛里变得水意淋漓的。秋波颤动，心潮难平，随着他痛苦如铁，她凝视着他落寞的背影。

“小玉，你值得永恒的阳光。”她轻轻说了一句，尽管他什么也听不到。

第39章 阿姐

洛星夜此刻能感受到强烈的痛楚。那是与过去的自己相处而生的共鸣，也是完整走过小玉过去所有时随他而生的悲喜。

自那次后，在十五岁以前，她确实没有再踏出长清山半步。如同被锁在高楼囚笼中的金丝雀，她被好好地束缚、爱护起来，不沾惹一片灰尘。

这段时间，是她饮恨的过去。被锁冰宫并未让她对那个男孩的想念削减半分，反而与日俱增。还未及笄的她已感受到了痛，思念那个男孩的痛，姐姐忽然失踪杳无音讯的痛。她亦开始觉得自己无用。

如果她的法术灵力有她爹那么厉害，何人还能缚得住她？

于是她开始闭关苦修。冰宫之内的地室，藏有许多珍贵的古籍秘法。这个秘密，她原本不知，也是湘江以前还在时与她说起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