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 海雨 · 灯(132)
堂前三叩首,卓北衫与罗彩衣相对而跪,冲着对方轻轻弯腰颔首。两人在蝴蝶谷众人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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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兰儿怀孕三个月时,和卓粟补办了一个小型婚宴。
地点就在青峰崖。
这是蔺柏风为他们选的地方。
“青峰崖上有个地方叫蝴蝶谷,那里远离尘世喧嚣,最是成婚的好去处。你们若不想让师父知道,也不想张扬,我可以带你们去那里。”
蔺柏风看了眼卓粟,见他还迟疑,一双眼睛望着桌上的文房四宝纠结来纠结去,一时觉得好笑。
“怎么,你怕了?”
他的笑容不达眼底,手里捋着一根芦苇条,沉沉出声:“你跟我师妹有了夫妻之实,她如今又怀了你的孩子,姓卓的,你不会连这点险都不敢冒吧?”
卓粟上前一步,捏着拳:“师兄你误会了,兰儿愿意去我当然不会推辞,这事是我处理得不好,答应了给她最幸福的生活,现在却连个摆喜宴的安全地方都找不到,是我对不起她。”
蔺柏风轻嗤一声:“算你小子还有自知之明。”
他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冲两人坦然一笑,将手里的芦苇塞给虞兰儿,“不过这事不好张扬,毕竟我师妹现在还脱离不了天风堂,等你二人拜完堂成了亲,我们再从长计议。”
卓粟点头:“谢谢师兄。”
卓粟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宴请其他宾客,只叫了蔺柏风和乔寅竹,加上他和兰儿总共四个人。
喜堂由他们共同布置,喜宴上的饭菜是乔寅竹亲手做的,虞兰儿戴了凤冠披上霞帔,双唇在红纸上轻轻一抿,抿出个明艳动人的红唇。
成亲,是女人一辈子最艳丽的时刻。
卓粟为她画了一幅美人像,就挂在青峰崖山后的一个山洞里。十几年后,卓北衫重临此地,从他父亲这里第一次见到了母亲的样子。
他也在青峰崖与罗彩衣成婚。
一切兜兜转转,皆是缘分。
☆、酒酣心畅醉梦时
是夜,烛影摇红。
喜宴散,卓北衫与他们喝完了酒,早早就回了房看彩衣。空荡荡的酒桌上只剩乐疏寒与乔展两人。
红烛的泪一层层流下,在烛台上堆积起奇怪的造型。乔展喝得有点多,双颊醺红,鲜红祥云服上沾了酒气,被他揉搓得皱巴巴的,手边的酒壶空了,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又开始找酒。
“阿展,你醉了,别喝了。”
“别管我。”
彩衣成亲他真心为她高兴,可当宴席散去,有情人洞房花烛,只有他依旧孤身一人时,心里陡升几分悲凉。不是不想爱,而是不能爱。这份强压在心底的感情快把他逼疯了。
有时候乔展也问自己,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同生共死,心里真的还恨乐疏寒吗?可他不敢也不能说不,不恨就意味着背叛了乔家。
所以,他开始恨自己。
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恨自己拿不起又放不下,恨自己对乐疏寒说的话毫无抵抗力,只要他稍微哀求几句,自己几乎就是有求必应了。
他当断不断,乐疏寒又怎会死心?
一双手从他手里夺去了酒壶,乔展目光紧锁着那褐色扁平的酒壶,探出一只手去够:“把酒还给我。”
“你不能再喝了。”
“不用你管。”
他的手追随着乐疏寒手里的酒,伸开了五指,半个身子都探到了乐疏寒怀里,仍是没够着那琼浆玉液,情急之下就想站起来。谁知脚下一个不稳,刚撑起的身体又歪倒在他身上。
手掌不偏不倚,恰好按在乐疏寒那处,只听头顶上传来倒抽气的声音,乔展一惊,慌忙收手。
浑身冷汗迭起,酒已醒了大半。
可乐疏寒并不容许他现在偃旗息鼓,还未收回来的手被骤然钳住,捏住他的手轻轻往下按了按。
乔展的脸“腾”地红了。
“你还不松手!”
“阿展,你自己摸上来的,”乐疏寒委屈地垂了眼睛,耳朵根也渐渐爬上了点点粉红,小声道:“这也要怪我么?”
他又使劲儿要收回手来,可乐疏寒紧紧捏着他的手腕,岿然不动。乔展转了头,看见他那张委委屈屈的脸恨不得直接抽他一个耳光,将这个做戏做得如此逼真的人打醒。
“乐疏寒,你什么意思?”
乐疏寒抬了眸,近距离望着他微愠的面庞,高挺的鼻梁几乎与他的撞上。他很久没有这么近的看过他了,于是缓缓启唇道:“你答应了我的,今天我们两个不吵架,像以前那样过一天。”
乔展道:“我答应你不吵架,可没答应跟你干这个。”
说罢,他眼神垂落往乐疏寒身下一瞟,他的手还稳稳按在那处,掌心感受着上面逐渐变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