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阴师(171)
苏幽曾经来过一次,也曾想过抢占此地修炼式法,可这山上既无野物,也无山果,山下没有一间山民屠户,要在这里住下来要么被活活饿死,要么被无聊死,因此苏幽放弃了占山为王的念头。况且觥青山与率岬峰也不是什么钟林毓秀的地方,选择此地还不如选择一些风景更优美的地段,比如鬼谷,比如上殿,还没有那些吵人的音源。
一路上,苏幽悄悄同身侧的易乞说:“你师尊真是到哪都不放过我。”
易乞道:“师尊也是希望能够证明你的清白。”
“这有什么可证明的,不都知道了不是我嘛。”
易乞刻意压低声线解释:“如果还有一个蚀阴师,凭我们是察觉不到的,所以师尊得留下你。”
“怎么,我们蚀阴师之间还有感应?我怎么不知道?”
“但你一定比我们更了解蚀阴师。”
“你还能不了解?”
“幽哥是不是忘记刚才怎么惹我得了?”易乞睨着他,虽然脸上挂着笑,可苏幽觉得他有种吃人的架势。
苏幽立刻讪讪道:“要帮月偏明你直说嘛,难道我还能不帮吗?真是,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那就多谢幽哥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苏幽努努嘴。
易乞低笑出声:“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随后易乞又立刻问苏幽:“那你的伤?”
“真小伤,还没怎么打月偏明就来了,反哺也不是很严重,比血月夜轻松多了,只不过......”苏幽眉间微蹙。
易乞仿佛看破了他的心事,替他接下去:“只不过你没想到他会这么强?”
苏幽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放松:“恐怕我和月偏明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不知道血契能不能胜。”
易乞听到这二字浑身就仿佛有电流窜过,表情立时凝重,抓着苏幽的手腕用了一种几乎强硬的语气说:“不能用。”
苏幽看着他的表情,有一些吓到,好像下一刻他就要扑过来吃人一样:“你知道血契?”
易乞重重地点点头,眼中染上丝丝肃穆,再次加强语气重复道:“不准用。”
苏幽安慰式的笑笑:“没事的,我有把握。”
“幽哥每次只知道诓我,你有什么把握?你哪次都有把握,结果每次都成什么样?血契是什么你不知道吗?难道你想用你的五脏肺腑祭,用七情六欲祭?”
苏幽被他的失控怔住,讪讪地说:“我就随便说说,不会的,我没事用这个干嘛?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干嘛和孤檠过不去,就是感觉自己所向披靡研究一下作战方法。”
易乞听他的保证脸色却始终没有变好,他太了解苏幽,如果他考虑做某事,有一天也一定会做的,可有些人的任性和执拗就是舍不得怪罪,甚至就连说重一点的话心里都跟着变得沉重,只有拿命护着他,用心守着他,给他铺出一条肆意妄为的路,在他转身回望的时候,能看见铺路之人就在身后,这便已然满足。
☆、虚妄
一群人站定于青率铁索的觥青山侧,天色尚早,山间也是难得的好天气。日光终于穿透浓厚的云层射向觥青山,被覆盖的乔木叶片裁剪成琐碎的光影,暖洋洋的照在苏幽的身上,像光蝴蝶在衣衫上翩翩起舞,趁机激起了苏幽的困意。
苏幽找了个看起来最为粗壮结实的枝蔓,一跃而上,阖上眼准备打个盹,秦芜的声音就从树下传来:“苏阑晕,我们可不是来睡觉的。”
“孤檠这不是还没来嘛,着什么急?倒不如养精蓄锐。”
崔梦前浅浅问道:“如若我们等人在此守着,那另一个蚀阴师还会有出现的可能吗?”
月偏明看向马上要入睡的苏幽:“你找到他了吗?”
苏幽睨了一下月偏明又闭上眼睛,不再回答他们的问题。易乞向月偏明鞠了一揖说道:“师尊,阑晕受了伤,容他休整片刻吧,此事不急于一时,何况那个蚀阴师一定会到场的。”
秦芜发问:“为何易乞君如此笃定?”
易乞道:“如果那个蚀阴师针对的是阑晕,那今天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说完易乞看向月偏明,在得到月偏明首肯后很迅速地跳上同一树枝桠,坐在苏幽脚后一寸的距离也闭上眼睛。
其他人也各自找了个舒适的憩息地,小辈们识趣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乐引以顾怀为中心,梦边城以稗苓为首,宸水垒以孙辛坚为帜,按理说陈洗俗的辈分还不足以与月偏明崔梦前等人平起平坐,但作为新任垒主,与小辈坐在一堆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他只有不尴不尬的同大法宗围在一起,相对无言的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