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阴师(170)
苏幽稳了一下心神,怨灵被撞回体内的感受实在不美妙,强大的反哺逼的苏幽冒出豆大的汗水,良久才恢复过来。
易乞替苏幽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脸上的浮起愠怒,口中的严肃丝毫不减:“你让我放心还伤成这样?”
苏幽感觉到易乞身上未消的觳觫,从整个胸腔窜来,震的苏幽的脑袋也颤栗起来,易乞是真的怕了,脸色变得苍白,连唇色也褪成乌青。苏幽只得抚抚他的后背:“没事,小伤,真不严重。”说着就想从易乞怀里退出。
谁知易乞的胳膊就像是焊铁一般坚硬,禁锢着苏幽无法动弹:“以后不准再弄个结界把我圈在里面,你怎么能让我在旁边看着你独自涉险?你怎么敢丢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我快怕死了!”说着身子的颤抖更加明显,一字一句,逼着苏幽不得不担心。
苏幽只有低声说:“真没事了,别生气了,没人时给你检查好吧。”
易乞眼睛微睁,缓了好久,从嘴里又有挤出几个字:“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才放开了圈着他的手臂,改为一手靠在背上支持。
其他弟子也相继赶到,跟在后面的秦芜看了城中情况指着苏幽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苏幽气的出血:“我艹,你瞎了?没看到我刚和孤檠打了一架?怎么说?说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他唱戏?”
易乞作为晚辈本来没有发言的权利,可秦芜屡次出言相逼苏幽,再加上刚才怒意未消,哪里顾得上什么先后之礼节,出声阻止道:“秦子破,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秦芜说:“那你们为何出现在此处?”
“这不是找孤檠吗?”姜亦幻也看不顺眼的怼他。
“那你们又为何知道他会出现在此处?”
顾怀显得比他们二人理智,同诸位解释道:“我们寻访了一下,发现孤檠所灭之城皆是廉纤雨曾经巡游的地方。”
月偏明皱皱眉:“廉纤雨?寻魂术?”
陈洗俗问道:“大法宗是什么意思?”
月偏明想了一想,才徐徐道:“这是一种罕见的术法,但凡找到来自那人身上的一点点气息,不论魂魄神识,不论执念多少,遑论化灰成烟,只要有一丝一毫,就可以将她残留下来,重铸肉身。这种术法我也只是听说过,如果说真能有一人做到......”
崔梦前接下月偏明的话:“鬼道士。”
陈洗俗惊讶:“不可能吧,鬼道士不早就和空同仙尊同归于尽了吗?”
秦芜道:“孤檠会寻魂术?不是,孤檠找廉纤雨干什么?”
苏幽回答了秦芜的话:“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崔梦前看着苏幽:“那另一个蚀阴师的身份?”
苏幽摇摇头,看了看脚下的死城:“没找到。”
“那下一座城?”秦芜发问。
月偏明答道:“如果是按照刚才的推断,那下一座城便是鬼道士身死之地,青率铁索。”
崔梦前听到此地名,冷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于往日的景象,是一种忧虞,哀恸以及无可奈何的表情,转瞬即逝,复又藏在了寒霜的面具下,隐没在霭霭月色中,在霜茳的上空消失的杳无踪影。
苏幽又无可奈何的跟着一行人来到青率铁索,所谓青率铁索,乃是觥青山与率岬峰间的索桥。据说百年前奴役上千人所建造的青率神宫,因工程巨大损耗颇多,而上位者食俸禄压民众,动辄鞭笞打骂,甚者推入觥青山和率岬峰之间的万丈深渊,随处充斥着哀声怨道,民不聊生。后来民众崛起反抗,推了青率宫,杀了上位者,可又实在逃不出率岬峰的结界,只好集体自杀逃脱□□与心灵的折磨,上千人一个接一个跳入深渊,直至最后一个因为没人监督,他也生出了临阵退缩的想法,转身将所建青率宫的建材拼成锁链,仅仅一条耗费多少时日已无人知晓,他在这些时日如何存活也是无人知晓,只知道最后他变得形销骨立脱象如鬼,五指被磨得成了指棍,终于将铁索卡进觥青山,此时从两山之间的谷内传来阵阵飓风,阴森刺骨,无数哀怨的声音发出,阻止他,谩骂他,唾弃他,而在他正蹭着锁链到一半准备逃出生天时,一股无形的手将他拽入谷底,力量之大是他抵御不得,可奇怪的是铁索没有因为这股拉拽而变形,就像没人在其上一样。他也终于意识到他逃脱不得此般命运,放手坠入深渊同他们葬在一起,留铁索于两山之间,它的神奇之处便是不管风吹或雨打,既不会晃动也不会腐蚀,千年来都是一个模样,好像不是这世间之物一般。
然,此铁索日日夜夜被阴气浸淫,被山间邪气蚕食。山风呼啸而过,带出的是延绵不绝的悲恸之声,传至十里开外,唱尽天下之哀,唱尽苍生之苦,唱尽万物之悲,凡是听到此声之人都会被牵引得自觉来到青率铁索,像失了智一样跳下深渊,因此此地阴邪愈来愈重,谷底尸骸也不知存有多少。当然这也只是流传百年的青率铁索来源,真伪已无法辨别,但此地阴润异常也是练就邪妄之功的天然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