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也许是顾音说得太过直白，而沫华又是沫苡心中难以解开的死结，她终是忍无可忍，想与顾音同归于尽。只是这指尖灵力一经凝集，沫苡周身便似万剑凌虐般，十分痛苦，她纵然是动了怨毒的心思，却也力不从心。

顾音见沫苡神情复杂，眼底难得显出几分脆弱，知她大抵是伤重难忍，适才又受了气，定是不好过，于是不由得放柔了语气，道：“你现下伤势颇重，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伤不到我的。”

沫苡深吸了一口气，倒是找回了几分冷静，她皱了皱眉，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我想做什么，总归不是要杀你。”

“不杀我？”沫苡似是又要冷笑，她轻睨了顾音一眼，不屑道：“你不杀我，难道……你还会救我吗？”

“是。”顾音无视沫苡那如鲠在喉的神色，道：“我不仅要救你，还要救下整个安阳。”

“少说大话了。”沫苡别开眼去，有些不自在道：“你们灵族中人，个个都是鼠辈，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信或不信，都不重要，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是引灵者。你的余生，如果带着恨意活下去，又或者是拼了命地去找灵族复仇，那跟你亲手将引灵一脉推向覆灭，有什么区别？你既是沫华耗尽修为救下的，是这个世上，唯一幸存的引灵者，那你便该肩负起你的责任，而不是在无休止的复仇中，消磨此生。”大抵是顾音一番话触动了沫苡的痛处，她难得没有回话，只偏过头去，让人看不清是何表情。

“其实你很清楚，千万年前的那场战役，并不全是因为领地之争，说到底，灵族当年，族人死伤惨重，不得不进入灵兽森林，这与你们引灵一脉，也脱不了干系。若是那日在灵兽森林里，引灵一脉有幸求得一线生机，但在那个时期，终有一日，哪怕不是灵族，也会有其他族群，将你们当做踏板，屠杀殆尽。”

在那个非修行者居多的时代里，引灵一脉注定是木秀于林，超凡脱俗，凌于世人之上时，却也从出生起，便注定了他们被摧残落败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小子弈要掉马了，哈哈哈哈～

☆、身份

天边浊气凝而不散，四周哀嚎痛苦声无尽。沫苡垂下眼帘，想驱散脑海中那些冤魂的哀鸣，可她越想忽视，那些哀鸣声却越是明显。

烦躁之际，她转过了头，恰好迎上顾音满眼关切，那人眼底，甚至带有几分希冀，莫名地，她开始疯狂想念千万年前那些欢声笑语的日子，想念那个曾经那么疼爱她的哥哥。若是没有那场战役，那该有多好……

沫苡忽的红了眼眶，那般神情，是顾音从未见过的，好似一腔期许，却又只是场镜花水月，遥不可及。顾音本想着宽慰她几句，只是未曾开口，沫苡的声音已传入耳畔，“你……跟其他的灵族中人，不一样。”

“是吗？”顾音一直瞧着沫苡，见她又错开了视线，也不恼，只轻声道：“所以……你愿意信我。”

顾音说得肯定，沫苡也懒得回她，便问了句：“你想如何做？”

顾音皱了皱眉，诚然，她对沫苡是存有私心的，否则，以沫苡犯下的杀戮，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灵族中人，都不可能会放过她，况且天道法则如此，即便沫苡是引灵者也无法逃脱，若要救她，便是逆天而为……

“其实，救你与否，并不是取决于我，而是你自己。”

“我自己？何出此言？”沫苡疑惑道。

顾音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天道不可违，你今日肆意杀戮安阳百姓，令他们魂无所归，永世入不了轮回，那些冤魂，怨气无法消散，已引来了天罚，不过，你是引灵者，这天罚一时半会寻不到上古时期的气息，但日后，你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唯一的办法，便是你散去自身灵魄和修为，用你的灵力度化安阳所有的冤魂。届时，我会打开人界轮回之门，借地府的再生之力，重建安阳，如此一来，整个安阳便能同先前一般，回归正轨。而你散去灵魄之际，我会以灵族法器，取你一缕灵魄，带回灵族内阁，那里灵气充盈，又有结界守护，有朝一日，你修得足够的灵力，便能重获新生了。”

“听你所言，莫非我散去灵魄，这天罚便能消失了？”沫苡道。

顾音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只不过，若你愿意用你的灵力度化安阳，这也是一件善举，天罚会因为你的善举而威力锐减，到那时，我自有办法将它解决掉。”

沫苡长出了一口气，她抬头，恰好一片乌云盖目，良久，她道：“除此之外，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