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秀太要饭中太要饭中(57)
耳边声嘶力竭的怒吼刺裂了他的心脏。阿信挣扎着丫鬟的钳制,失控地朝着傅辛仁龇牙咆哮道:“傅辛仁!你不许看她!我不许你看她!你没资格,你没这个资格——你就是个混蛋,负心汉!咳咳——”
她吼到嗓子发疼,眼泪汹涌不断,到最后咳出一口血,捂着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再乱喊乱叫。她知道不能打扰小姐,起码让她安安静静的走。
她无力的跪倒在地,丫鬟们也被她带着弯了腰。傅辛仁魂不守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他才回神:“难收…难收,傅难收呢!”
阿信猛地抬头,见他一脸愠怒的找着孩子。一把抱过接生婆手里的小少爷,小少爷登时大声嚎哭,被她紧紧保护在怀里,靠到门边。阿信警惕的盯着看向她的傅辛仁,道:“你想做什么!”
“把他丢了。”傅辛仁冷眼凝着襁褓里的孩子,说:“把他丢了,是他害死友悠的!这个丧门星,快点把他丢了!”
“不!这是小姐的骨肉,我不会丢的!”阿信喉里腥甜,沙哑着倒退几步。傅辛仁要上来抢孩子,她走投无路,只好退到夜雨里。大雨磅礴,这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并非好事。阿信胸部起伏跌宕,护紧他,不顾一切地喊:“傅辛仁,你敢这么做,她不会饶了你的!你给这个孩子起名傅难收,父难收,覆水难收,好的很!好的很——那我便自己养着,他没有你这个伪君子父亲!”
说完,她冒着大雨跑开。傅辛仁在屋内甩了袖子,吩咐家丁去捉她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会放任那个孩子流落在外,他要亲手杀了他,以祭亡妻之灵!
雨仍在下。雨水顺着一间破庙的屋檐落下一串串珠帘。这间破庙的门口有一道还未gān透的脚印,混杂着污泥,是朝着屋内去的。
一尊慈善的佛像后面,躲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她发白的嘴唇打着颤,不断给怀里的婴儿哈气,以求能供给他一些温度。可惜她自己身上都是冷的,孩子的小手在她掌中逐渐暖了,同时热的还有他的两颊和额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在这种情况下生病,必死无疑!阿信着急地抱紧了他小小的身子,颤栗的双手捂着他的脸埋在胸口。站起来在破庙里找了一圈,只发现一个僵硬的馒头,估计才放上没几天,没有馊掉的味道。她陪小姐熬了半夜,到底也坚持不住,啃下了半个馒头。刚出生的孩子肠胃不好,不能吃东西,她只能接点雨水,含热了喂给他。
对不起,小少爷。阿信是为了救你。
阿信擦掉他嘴边的水渍,婴儿在她怀中沉沉睡去。摸了摸他愈发灼热的脑门,她蹙眉。不行,这样不行……
再不去找郎中……
后半夜,雨小了,她带着孩子满大街去找大夫。不过那时正是梦会周公的时候,没人给她开门。希望渺茫,她敲响了附近能找到的最后一家药铺,里面很快燃了灯,她欣喜万分。然而还没等里面的人出来瞧瞧情况,她就被找上来的家丁围住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那燃起的烛光,就如阿信心中的期望一般,灭了。
她被逮回傅府打了一顿,彼时手里还护着孩子,他们一拳一脚都落在她身上,没有一点给孩子的空隙。只要他们上来抢夺孩子,她就和疯狗一样,撕扯着嗓子喝退他们。然而迎接她的,依旧是狂风bào雨般的痛呼。
阿信想,当时她或许就应该死去。
可能有小姐在天上保佑她,她没死。她奄奄一息的靠在柴垛上,看着孩子病越来越重,觉得,就算是跪下来求老爷,她也要拼上一把!
隔夜雨天,伤势刚好的她撬开了门锁,直奔老爷内院……
屋内。
傅难收意犹未尽。拿起阿信的手揉了揉,她掌心有四道深深的指甲印,是刚刚掐出来的。阿信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伤口,正想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拉住,清冷的童音道:“阿信,这样会痛。”
阿信愣了一下,微笑道:“我知道,小少爷心疼我。但是阿信不痛,我已经习惯了。”她抽回手,拨弄了下傅难收头顶的发带。
傅难收抬手摸了摸发带上的玉珠,有一道暖暖的气息从指尖钻到心底。他觉得就和阿信的手一样暖。清澈的眸子凝着阿信,他问:“青楼是什么?”
今天阿信讲的格外多,以前极少讲的这么详细。有些傅难收不懂的词汇,譬如青楼、难产……
阿信说要做一个勤学好问的孩子,傅难收问了,却没得到她的回答。阿信指尖描着他墨色的眉,依旧是笑着的:“小少爷,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来,阿信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