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97)
阮当归见他出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啊晃。
林清惜持奏折,轻轻敲了少年的头:“莫闹。”
举手投足间的亲昵让人脸红,四下无人,隔着桌子,阮当归将头凑过去,一双眼琉璃,泛着琥珀光:“让我亲一口,我便不闹了。”
林清惜抬眸,一双眼像漩涡,他静静地看着阮当归,直到看得阮当归脸上无赖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算了算了,不亲就不亲。”阮当归撇着嘴,欲抽身离去。
林清惜探过身,在他柔软温热的唇上留下一吻。
尝到了柑橘清甜的味道。
阮当归的脸瞬间红了,林清惜倒神态自若,批阅起奏折来。
阮当归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窗外的小雪纷乱,室内一片安静,熏香袅袅,他撑着下巴,盯着林清惜的侧脸看。
怎么看怎么好看,当真不厌。
待阮当归离去之后,朱七进来了,林清惜放下手中奏折,未抬头,问道:“见到人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漠。
“属下无能。”朱七恭敬地低下头,“被察觉了。”
恐怕那人刻意,一直带着他兜圈子,雪大风急,消磨着彼此的耐性。
“是吗。”林清惜又拿起一本奏折来,“接着跟。”
“属下遵命。”
林清言如今算是半废的皇子,相较于林清惜的风光,他这里门可罗雀,无人关心,若是往年,年后拜访者络绎不绝,如今张氏倒台,众人也是墙头草,风吹便倒,不,倒也有两人,一个口口声声说着报恩,一个又傻得可怜。
想起李玟佑,李玟佑对他说:“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你走出来。”
怎么可能走出来,他张氏一族的亡灵就在他身后,日日夜夜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年过不久,京城出了一件事,本来不大的事,一环套一环,闹到了皇上耳边,也就闹大了。
起因是一个名叫刘子英的纨绔子弟,逛花楼和御史大夫魏仲之子魏逸起了口舌之争,失手将魏伯推下楼台,谁曾想魏逸就这样摔死了。
第71章 纷纷扰扰人间事
那刘子英也就是个小小的京城都督,平日里酒囊饭袋,与一群狐朋狗友留恋于花街柳巷,不甚有啥大作为,这件事本应按照流程,交于刑部处理,但刑部却惩罚甚轻,只把人关在大牢几日,又放出来了。
魏仲自是不干,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凶手竟已逍遥法外。
刑部为什么会放了刘子英,原因无他,刘子英姓刘,他是刘氏外戚,算起来还是林清惜的远远远房表哥,如今刘氏正风光,朝堂之上人人巴结,刑部尚书为人圆滑,自不愿得罪刘氏,于是象征性把人抓起来,流程一走完,就赶忙把人放了。
刘子英好不得意,狐假虎威,魏仲知晓这件事,顿足捶胸,一纸控诉,字字血泪。
那纸控诉是借着鱼子崖之手盛到林暮舟面前的。
本来只是一件刑事,如今性质便不同了,刘氏一族猖狂,目无王法,皇上大怒,鱼子崖在旁,白衣翩翩,恭敬道:“皇上应派人彻查此事。”
林暮舟面色隐在玉旒之下:“依爱卿所言,应派谁人?”
鱼子崖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臣愚钝。”
翌日,皇上便封四皇子林清言为监察御史,命其彻查此事,林清言奉命行事,不多时日,按当朝立法,将刘子英斩首示众,刘子英死到临头还在大喊:“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刘氏一族,若是杀了我,你们全都得死。”
林清言冷漠地看着刘子英,他沙哑的声音不容一丝情感:“行刑。”
手起刀落,刘子英人头滚落在地,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刘丞相倒没说什么,上朝退朝例行公事,朝堂之上安静如初,树大招风,皇上此举便是在旁敲侧击,林清惜听闻此事,依旧清冷面容,他不甚在意,只是一想到林清言,做不到心如止水。
初春时候,冰雪消融,河流解冻,万物复苏,又是草长莺飞。
皇上下令在郊外举行春狩,阮当归已许久未骑马了,他家宝儿在马厩里养得毛色油光,也是时候在草场上奔驰了,时日过得飞快,这是阮当归入宫的第四年,上一次春狩尚在两年前,阮当归忽想起冼荇,后来他寄给冼荇的信都石沉大海,再后来他便不再写信,刀骊内乱尚未平息,也不知少年是否安好。
宝儿很兴奋,在草地上不断走动,若不是阮当归拉着缰绳,只怕早就跑了。
林清惜同他在一起,吴世年没来,在家静养着,听闻是给张荣荣爬树上取风筝,结果从树上摔下来,摔伤了腿。
这胖子,就没一天消停时候。
此刻被阮当归念叨着的吴世年,正坐在床上,聚精会神,一双胖手努力做工,竹条画纸满桌,上次给张荣荣做风筝不成,这次,他要给张荣荣做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