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125)
张荣荣急得眼泪落下,生平第一次顶撞张剑:“爹爹若失信,岂非为他人所耻笑。”
张剑冷目扫过,张荣荣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可还死死咬住下唇,无声之倔强,张剑心中烦躁,挥着衣袖,让丫鬟将张荣荣拉进屋子。
“行了,胖子。”阮当归使劲拍了拍吴世年的肩,却觉掌下的骨头都硌手,他鼻头一酸,把手中的醉红尘递过去,带着很重的鼻音道,“路上喝。”
吴世年接过酒,他瘦得有些病态,一双眼恋恋不舍望向人群,出发了,告别阮当归,一步三回头,人群熙熙攘攘中,未有他心爱的姑娘,他想到了什么,神色黯淡,却伸手握住腰间的香囊,那是张荣荣亲手缝给他的。
阮当归自打禁足完了后,白日里不再去寻林清惜了,一来林佩政务繁忙,二来他知晓,皇后娘娘不喜他靠近林佩。
他消停了,反倒是林佩做那夜行之人。
最夜深人静的时候,万物都沉默起来,他未眠,听到高墙之上有动静,推开窗抬头看,却看到明月清风般的林清惜坐在墙头上,心中吃惊,赶忙跑出去。
“你疯了。”阮当归在墙底下小声喊道。
林清惜眼底还有倦色,他方批完奏折,佯装歇息,闭上眼,脑子里都是阮当归,想来上次见他还是回朝的途中,在宫道上匆匆一别,于是怎么也按耐不住思念,翻着窗,躲过了众人耳目,偷偷溜到此处。
他还从来没有爬过墙,实在新奇,想来阮当归总爱爬墙,也是有道理的,这从高处吹来的风,似乎都更凉快些。
阮当归仰着头,一片云悠悠,月光洒满头,他看到林清惜在月光下清冷的容颜,不似在人间,他生怕林清惜摔着,甚至还伸出手,想要将他接住,林清惜见他着急神色,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他从墙上跃下,阮当归抱得正当。
“翻墙是小人行为。”阮当归抱得美人,心都柔软起来,他嘴上嘟囔着。
“既如此,便当一回小人。”林清惜道。
阮当归又好笑又无奈道:“那小人越墙,意欲何为?”
林清惜把阮当归抱入怀,埋首于他侧颈,声音难得温柔:“欲与君欢好。”
第84章 唇含齿羞眉欲蹙
阮当归对于刘温迢这个皇后娘娘,其实没甚深刻印象,除了每年必要的出席,这位皇后娘娘都在她的宫内,不轻易露面,她常年与青灯古佛为伴,一年中有大多数日子里,都会去寺里祈祷。
从林清惜口中,也得知他与他母后并不亲近。
林清惜对大多数人都并不亲近,他就是那样的性子,阮当归还记得林佩之前对他说过的那个奶娘的故事,刘温迢念佛,却不是个真正吃素的人,经过上次阮当归带着林清惜偷溜出去的事情,刘温迢绝对不喜阮当归。
林清惜曾拥着他,细细地吻:“我喜欢你便足矣。”
隐约可见前路艰难,但林清惜不愿放开阮当归的手,他愿陪他到尽头。
林清惜过完生辰宴,便也十九岁了,他当太子时,便不近美色,连个侧妃也无,就最亲近的侍从,也就朱七古三这两人,如今做了皇上,首当其冲的,便是子嗣的事情。
刘温迢不知已向林清惜提过多少回了。
之前林清惜一直拿边塞战乱的事情搪塞她,如今朝廷已派兵镇压,这件事亦已解决,林清惜又以政务繁忙作为理由来推辞,每日去给刘温迢请安,总是刚来了没一会,便又要离去。
“惜儿。”刘温迢唤住了他。
林清惜知晓母后又要说些什么,却未曾想,刘温迢向他招手,声音柔和,拍了拍自己身边:“来,坐到这来。”
林清惜停顿片刻,清清冷冷的声音:“母后可还有事?”
“我许久未曾与你好好说说话。”刘温迢低下眉眼,隐约能从她的韵味中看到从前的韶华。
林清惜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他嗅到他母后衣裳上的熏香,太寡淡的味道,又带着檀木香,他不喜欢,身边这人虽与他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可于他而言,又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林清惜轻轻蹙了下眉头,却又很快散了。
“惜儿,你一直都是母后最重要的牵挂。”刘温迢嘴角是最慈悲的笑,像菩萨。
“你要知道,无论母后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刘家好。”
林清惜看着刘温迢发上的白兰簪,却想到了茶花的红,想到了他的乳娘,倘若乳娘活着,或许他也不至于变成如此了无生趣的人吧。
“我知晓。”林清惜忽然冒出这一句。
刘温迢沉默片刻,眼角眉梢的细纹微微舒展,她道:“母后此生与佛相伴,已别无心愿。”
话音刚落,便绕了三绕:“你还记得若若表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