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105)
觅得知音,一时惊奇,“老先生也喜欢若兰姑娘的唱腔?”
那老头捻了捻白须山羊胡,嘿嘿一笑,“是啊,这若兰姑娘柳腰花态、仙姿玉色,不知能不能求到一根姑娘的腰带——”
抱着礼盒的小公子面色一变:
“滚边儿去,死老头!”
嘁。
老头从鼻腔里哼了声,都是些初出茅庐的雏!
他喏着嘴唇还想再说什么,瞥眼便察觉到一道道怒意从四面八方投来,这才悻悻地缩了脑袋退出人群。
老头并未离去,而是杵在听曲儿的庭院廊下柱子后候着。好一会,终于听着里头一阵欢欣拥护声,隐约传出方才那小花旦银铃般的清脆笑声,老头顿时心中痒痒,连忙从柱子后探出了脑袋欲一窥面容,却见前头站了个不知趣的高大身影,高挑耸立在庭院儿正门口,将他的视线挡了个全。
拍拍肩。“诶,小伙子,让让,我也要看。”
前头那人缓缓转身,倾坠墨发飞旋,瘆人俊颜上挂着幽冷笑意:“好看吗——师傅?”
……
这望江楼说是小楼,实则是一艘高耸的花船,花船停泊在环城河桥边,听人言,是月前才初初驶来水城的,约莫要在这儿停留上一个月。
虽是戏子花船,可船舶上倒未见得粉饰涂抹地过于花俏,清风照拂过小楼宣窗,吹进一丝半缕饭菜的香味儿。
清栏雅厢,风铃摇响,清脆铃声裹着风声笑声飘进茶座。
半晌,柳霁咽了咽口水,“那不成……咱点个吃的慢慢叙旧也行啊……”
哐。
点着幽冷光华的暗灰银剑重重撂在桌上,赵既怀面无表情地抱臂往后一靠,虽是什么也没说,眼里的寒意已经充盈了满屋。
柳霁自知理亏,诺诺地砸吧了下嘴,“不吃也行,不吃也行。”
噗嗤。
钟白掩嘴暗暗笑话,早时那理直气壮的骂人劲儿这会倒是没了。
柳霁抬眼瞪向茶厢门口倚门探头探脑的姑娘,恨铁不成钢地迁怒骂道,“还笑!你这倒霉孩子,这么简单点事儿都办不好,叫你分个手,你还把人给我领来了!”
钟白大喊冤枉。
“师傅还敢怨我,分明是你教的那些子理由过于荒唐才叫大师兄起了疑心的!还什么喜欢单眼皮男生呢,我看是师傅喜欢吧!”
“胡说!”
柳霁横她一眼,认真道,“师傅也喜欢双眼皮儿的。”
门边儿玉容顿了顿,错愕抬眼,小声——“叶师伯知道这事儿吗?”
锃
粗长指尖不经意划过剑身,扯出尖锐响声。
赵既怀抬了抬眼,柔声支她出去,“小白先去船上逛逛,我与师傅叙叙旧。”
“可是——”钟白犹豫瞥了眼师傅,嘴角微动,“好吧。”
风吹水波动,花船便随着波浪起伏轻摇,托着甲板围栏边上人儿的思绪上下迂回,波光飞影与青丝绸带齐舞。
师傅这人,虽不靠谱了些,但这回说的话确实句句在点上。
大师兄是命定仙人——自上元时代以来,得到机缘的人只此一人。
而修道之人最忌耽于儿女情长,白白耽误了修炼不说,还会流失体内灵力,这是上元时代诸位成仙之人成功案例留下的经验之谈——要修仙,先戒色!
对最后一点,钟白起先是存疑的,那上元时代不还升了个日夜流连烟花柳巷的女仙嘛!
但柳霁白眼一横,信誓旦旦道,你且信我,那女仙为□□凡胎时尚且如此,待她上了天还有七世渡劫,一道比一道难挨,且看她如何熬得过去!
说得和亲眼看见了似的。
钟白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饶是存疑,但师傅出发点确实不错——大师兄得了机缘修仙,这不正是她这世重生的愿望么,她是活过一世,负了大师兄的人,这一世,怎可再因自己的私欲,再耽误大师兄一辈子?
“咕咕——”
侧了头,便见着那熟悉的身影忽闪着翅膀盘旋凌空,江水潋滟,波光粼粼,衬得这抹莹白更为耀眼了些。
仙鸽自化出了人身,便许久未以本体示人了,今儿个倒是稀奇。
见惯了聒噪的小孩,一时化回原身,倒有些稀奇。
“怎的,又不做人了?”
那鸽子倒不如钟白的平淡。
仙君可给它指点了回天上的明路,要想让钟白和赵既怀都升仙化神,需得让他二人成亲——赵既怀天生仙骨,一身充裕灵力,若能使他二人结合一体,方得使灵力相渡,钟白便也能借光成仙。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
但不妨碍仙鸽想要回到天上心切,慌不择路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可它这又装孙子又装鸟的窝囊了这么多天,怎的二人不仅丝毫没有成亲迹象,反而越推越远了,这会还生了什么放手成全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