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万里定山河+番外(187)
太子并未理会, 目光仍落在竹简之上,常歌倒愈发胆大, 笑嘻嘻拿树叶往他头上插,常川刚要出声制止,却见祝政温和侧头,轻巧从常歌手上取下这枚三角槭,给常歌别在发上。
常歌从小就烦什么沾花带草的,火寻鸰曾经为了逗他,偏生要给他簪朵红花,气得常歌三天没进娘亲的帅帐,这时候祝政给他别上片红叶,他反倒乖得出奇,只低着眼睛坐着,一点没闹,长卷的睫毛还在他白净的脸上投下一小段阴影。
别好之后,他像是终于尝着块糖,咯咯笑个不停。祝政则把书简立了起来,开始同他念书,还没念上几个字,常歌又张着小嘴打哈欠,不多时便靠着太子睡着了。
常川本以为常歌独自留在长安,过得孤单寂寥,偶然见得如此倒是放了一半的心,可他刚要离开时,却察觉了些异样。
常歌醒时,祝政只看书,此刻常歌睡下,他倒挪不开眼,一直看着常歌的侧脸。常歌的手还有些肉乎,软软搭在自己的膝头,太子垂眸看了一会,竟然掌起小常歌的手,一个小指头一个小指头地揉捏,他动作很轻,仿佛在捏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
常歌伸着脚正睡得香甜,无力甩了甩手,似乎想将这触感甩去,他身子动了动,朝祝政的怀里钻得更深,几乎压住了太子的小半个胸膛。
这实在太不成体统了,常川刚要出声时,却发现太子竟朝常歌那边转了些身子,好让他睡得更舒适一些。
槭树叶一片一片零落而下,常川犹豫再三,刚刚抬脚,祝政却忽然抬眼,直直盯了过来。
常歌浑然不知,仍趴在太子胸口,不知说着什么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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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靠在祝政颈窝里,同他小声说着话,而祝政一面揽着他,另一只手则在水底,抚摸他戴着手镯的腕子。
“我……有些诧异。”常歌轻声问,“父帅为何会……平素里,他总是对我俩一起玩喊打喊杀的,好像你要害我一般——”他猛然察觉失言,急忙补充,“我没有说你会害我的意思。”
“我明白。”祝政道。
镯子过了温泉,不再如初始那般冰凉,祝政顺着常歌的小臂往上探寻,无数细密的伤痕沿着臂膀排布着,每一道都是常歌曾经受过的苦。
“常歌。”
常歌只从鼻中哼了一声,当做应声。
“你在楼船上接金印的时候曾说过,你要为刀为剑,要我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当时我也想回赠将军一句,只觉无甚资格,今时今日,我终能告知将军。”
常歌反过来捉了他的手,一个骨节一个骨节地研究起来,先生的手缘何长得这样巧,每根骨节都修长白润,活像精心雕过一般。
他玩得兴起,祝政在说什么,其实早已跑神大半,没怎么注意听。
他正玩着的手忽然挣脱开来,在水里泡得温暖的手忽然覆上他的脖颈,强迫他看向祝政的眼睛,“常歌,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在我面前,可无拘无束,想如何便如何。”
定是热雾给祝政的眼瞳带上了水汽,若非如此,他黑沉沉的眸中为何如潭水一般波澜闪动。
“你干嘛总是再三说这些。”常歌的脸本就被热气蒸得暖和,此时更是发烫,他把自己缩在祝政颈窝里,“好的好的,知道你想把我脾气惯得再坏些了。”
祝政被他逗出淡笑:“你脾气不坏。”
常歌只摇头:“你去同军士说,看他们打不打你……哦,他们不敢打你。”
祝政莞尔。
常歌猛然坐起身,搅得周围热流涌动,他忽然认真盯住祝政的眼睛:“你说想如何就如何么?什么都可以?可当下起效?”
“当然。”
常歌眼神蓦地一亮:“我要你每日不搂着我睡,你……你实在是太热了!”
祝政面不改色:“这个不行。”
常歌顿时闹腾起来:“你刚才说什么都可以的,这才过去……一炷香都没到吧!”
“不行。”
“君无戏言的!”
“就这个不行。”
常歌把自个脑袋趴在祝政肩膀上生气,左想右想还是气不过,张嘴在他颈上狠狠来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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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洗去一身的疲倦,更了干净衣裳,一出门便顿住步子,他左右嗅了一番:“烤全羊!”
羊的确烤好了,循着味来的也不少,快到用膳的偏殿时,常歌居然听得些许熟悉的嬉闹声音,他回头望了祝政一眼:“你将她接来的?”
祝政跟在他身后半步处,轻缓点了点头。
常歌将门一推:“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