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徒+番外(95)
“那好,乙公子。”岁王端出个极为恭敬端重的笑,“ 乙公子的大恩大德本王无以为报,若是乙公子有什么用得上本王的地方,本王就是倾尽所有也会尽力相助。”
叶闻流从方才出了房门就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乙莫年不放心又扫他一眼,这才回了叶承达的话:“岁王言重了。眼下天色已晚,为防变故我和闻流就先行一步。”
叶承达不放心看看叶闻流,不舍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又转,终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流儿,快跟着岁华……乙公子走吧,路上当心。”
叶闻流终于回神,怔愣的神色迅速被牵肠挂肚所替代:“父王珍重。”
街上人影幢幢,街市林立。叶闻流一向爱热闹,这一回却是静得出奇。
知道他有心事,乙莫年也不吭声。行至一个小摊前,乙莫年止了步子。瞧叶闻流还是呆呆往前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声音李裹着浓厚的温柔:“过来。”
叶闻流怔怔回神,随着停在摊前。
青竹架上,色彩繁杂,绚烂夺目。发带迎着夜风,给暗黑的夜色添了几分生气。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各色丝带间流连半晌,勾起一根大红色的发带。发带上绣着红色暗纹滚边,做工不算复杂,倒也精致脱俗。乙莫年抬手将那发带放在叶闻流髻边比了比,低头轻声道:“师父帮你系上。”
上回在灵湖身受重伤后醒来,髻上的发带便不见了。叶闻流一直心中挂念,好在这回师尊重新送了一条,刚刚好。
“多谢师尊。”
走出喧闹的夜市,两人拐弯进了条僻静的巷子。巷子里点着纸皮灯笼,每隔五六丈一只,昏暗无光,带了些阴沉气。
叶闻流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走得缓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暮春时节,夜里的风还是凉的。
纸皮灯笼被风卷了翻着圈,一只古旧的灯笼断了线,在空中胡乱转了遭将落下来,落的方向直指叶闻流头顶。
眼看着那灯笼就要砸叶闻流头上,乙莫年瞧他毫无半分动静,拢袖挥手将灯笼拍开。叶闻流听到响声抬头,人已被乙莫年拉到一边。
“师尊?”迷糊糊抬头。
出了岁王府,一路上魂不守舍的,也不知是出了何事:“闻流,是不是岁王同你说了什么?”
“师尊。”叶闻流没有抬头,他盯着落在地上的灯笼,眼角挂笑,却并非欢喜,“我年幼时,母妃便抛下我离开了岁王府。”
在无垢天之时,叶闻流不止一次因为母妃从睡梦中哭出声来。乙莫年猜,他大约是太过思念母妃的缘故
“嗯。”
“母妃走后父王一直郁郁寡欢多年,直到如今每逢母妃的生辰父王还是会偷偷藏在书房黯然垂泪。所以我猜,父王母妃定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母妃离开也许是厌倦了这王府的繁文缛节,诸多杂事。”叶闻流抬眼冲着乙莫年勾了勾唇,眼中带着水雾,“其实不然。”
乙莫年瞧他难过,清冷的眉心默默跟着皱了皱。
“师尊,你知道么?”叶闻流强撑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其实母妃是与人私奔了。”
讶然错愕间,乙莫年不由为他伤怀。
“与他私奔的男子便是我那叔父叶枫词。”对上乙莫年明显震惊随即又趋于平淡的目光,叶闻流不由拽住乙莫年的袖子,“父王说了,叔父母妃早在私奔当年就双双遇难。”说到此处,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拽着乙莫年衣袖的手越收越紧,“无垢天的叔父不过是父王为了保存皇家颜面想出来的办法。”
母妃没了,他日夜思念了十一年的母妃早就消失在他年幼之时。叶闻流泪如雨下,淌得凶猛:“师尊,母妃他早就没了。徒儿……再也没有母妃了……没有了……”
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叶闻流悲痛挨在乙莫年肩上。泪水很快沾湿他的衣服,透过丝丝春风,乙莫年能感受到那人冰凉的痛意。
“不哭,你还有为师。”
叶闻流像个急需温暖的可怜人,深深将自己埋入那人的怀抱:“对,徒儿还有师尊。”
乙莫年本想着陪叶闻流探完岁王便回竹林,谁知他昨日得了伤心事,心情阴郁烦闷。既然心情不好,那就先不急着回去。渌州街铺鳞次栉比,熙来人往十分热闹。在此处待上几日,陪他散散心也好。
“师尊。”叶闻流捏了个青龙面具戴起来,在乙莫年跟前顽皮晃了晃,“师尊,看我!”
好在叶闻流这性子活泼乐观,即使遇了伤心事,也不会沉迷其中,难脱其身。
“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