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徒+番外(94)
“是么?”叶闻流回头,眼圈微红,只是强忍着没有落泪, “但愿如此。”
乙莫年神色微怔,素日里叶闻流顽劣狂妄惯了,即使受罚也断不会轻易落泪。仔细回想,好像但凡涉及到他这个师尊还有家人的时候才会哭。这般想着,乙莫年心中暖融融的, 是春江融雪时的欢愉。
原来,他这个师尊竟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么?
避免引人耳目, 待到天黑两人才从后门进了岁王府。
进了内院,两人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继续前行。
回廊曲折,灯笼明灭,叶闻流面上神色难辨 。
沿着回廊走了许久,远远的,叶闻流瞧见一间掌灯的屋子。他知道,那是叶承达的书房。
前行的步子由缓变疾,最后变成小跑。叶闻流匆匆来到房门前,猛地止住了步子,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算算日子,距离上回叶承达去无垢天看他已有小半年了。
乙莫年神色淡淡瞧着他,一张小脸因为走得太快有些红,还出了层细汗。
叶闻流慢吞吞抬起手,眸子里因为激动而变得越发明亮起来,眸如星子,面若粉桃。
房门被人缓缓推开,窄小的门缝里能看到有人独坐案前。面容端正,气度威严,只是人似乎瘦了几圈,背也好像弯了些。那人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半晌也不见他翻上一页。
眼眶发酸,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不知是不是看得太过入神,直到房门开了大半,那人才抬眼朝他看来,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憔悴:“不是说不准任何人打扰……”后头的话那人没能说下去,叶承达嘴唇翕动半晌,两行苍老的浊泪流淌下来,“流儿。”
流儿,自打母妃离开父王再也没唤过他“流儿”,叶闻流一时间心绪翻涌,岁月尘封的久远记忆扑面而来,他终是没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父王。”
乙莫年示意叶闻流进去,他没有再往前一步,弯腰将门带上。
叶承达激动地站起身来,可能是坐了太久的缘故,走起路来有些不稳还险些摔倒:“流儿,你怎的来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叶闻流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孩儿不孝,让父王忧心了。”
“无妨,无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叶承达拍拍叶闻流的肩头,慈祥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看了遍,确定他一切安好后才笑着点头,“好在没什么事,没事就好。”
扶着叶承达在案边坐好,叶闻流也在一旁坐了,眼神暗沉:“父王,想来孩儿的事您也听说了,孩儿现在已经不是仙门中人了。不但如此,孩儿眼下是众矢之的,仙门众人都想将孩儿杀之而后快。”
叶闻流的那些传闻早就传遍了整个仙门,坊间,要想不知道都很难:“这些父王都听说了,前些日子还有些仙门的人来府上询问你的下落。”
“父王,他们没为难你吧?!”
叶承达笑着摆手:“放心,你父王我可是皇亲国戚,他们没有在府中寻到人自然不敢将父王如何。”
叶闻流松了口气 :“那就好。父王,根据孩儿如今的处境,定是不能在王府多待,以免被有心之人瞧了去给父王徒增事端。”
“也好。”只要孩子安全,去哪里都成。
“在无垢天之时,孩儿从未有机会见到叔父。往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去无垢天,所以孩儿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去探探叔父。等孩儿安顿好了会给父王报平安的,父王莫要挂心,千万保重身体。”
叶闻流一番话说得真切,叶承达越听威严的面容里越显纠结。
“父王,怎么了?”
“流儿。”叶承达思量半晌,再次开口话里尽是迟疑。叶闻流以为父王是舍不得自己,再要安慰却被叶承达堵住了话头,“有件事 其实父王一直瞒着你。”
隐约觉得父王接下来要说的事必定十分重要,可不知为何他这心里忐忑不安,犹如砍头行刑前的囚犯:“父王请讲。”
“其实……”
…………………………
叶承达推开门,迎面瞧见一个俊雅清冷的身影 ,震惊之色明显:“岁华尊?!”
乙莫年本在檐下静候,觉察房中有人出来这才侧头望过来。见是叶承达,清冷的唇角扯了风淡笑:“岁王。”
“岁华尊!”叶承达匆匆走到乙莫年跟前,感激涕零,“流儿的事我都听说了,流儿这回能安然无恙还要多亏岁华尊舍身庇护,本王这心里是万分感激啊。”
“我已不是仙门中人,也不再是岁华尊。若是岁王不介意,唤我乙公子便好。”乙莫年说话的时候顺带着看了眼叶闻流,瞧他面色暗沉,目光无主,心神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