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缺钱,缺命/国子监纨绔捉鬼日常(92)
挣扎地退出钟灵的禁锢,皱着眉看了看她的衣服,提防着问道:“豆芽儿现在在哪?我想见她。”
“她......”钟灵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豆芽儿已经死了,顿了顿继续道:“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担心你过得不好,让我们来找你。”
“你骗人!”
钟灵的犹豫不过一瞬,却没逃脱男孩敏锐的眼睛,话一出口,反倒是让男孩防备心更重。
唐安宴叹了口气,知道钟灵于心不忍,可这消息瞒得了他一时,瞒不了他一世,与其给他希望。
长痛不如短痛,干脆说清楚。
唐安宴拍了拍钟灵的肩,示意让他来。
钟灵皱了皱眉,对上唐安宴坚定的眼神,只犹豫片刻,她还是听话地让到了一旁。
唐安宴蹲下身子,与男孩对视了足有半刻钟,清水般的凤眼淡淡看着男孩的眼睛,说不出的澄澈宁静。
薄唇轻启,只平静地说了三个字。
“她死了。”
没有任何修辞,也不做任何铺垫,语气平淡到叫人觉得他冷漠无情,却又藏着不容置疑。
如钟灵所想那般简单粗暴。
看着男孩瞪大了眼,惊慌失措的眼眶逐渐发红,却死死不让眼中的泪珠滚落。
她的心冷不丁地揪了一下。
看了眼唐安宴没什么表情的脸,钟灵依旧没有阻拦,只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男孩紧咬着唇,没哭出声,也没歇斯底里地嘶吼,只呐呐反复着“你们骗人”这一句话。
像在说给自己听。
唐安宴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果然没想错,男孩其实早猜到豆芽儿凶多吉少,不然也不会在气愤之下说出赔他豆芽儿这样的话。
一张嘴似恶魔在低语,朝着男孩发出蛊惑的声音:“你想不想替豆芽儿报仇?”
钟灵说中了断肠草之人会窒息而亡,死后双目会凸出,面上肿胀,呈红紫色。
豆芽儿死状虽不明显,却还是被钟灵一眼看了出来。
如此凑巧,差不多的时间竟和范松一样中了断肠草的毒。
唐安宴生了疑。
在钟灵进土地庙之时,唐安宴也没闲着,四处打量过四周,在这片残垣后,发现了一丛开着檬黄色花的断肠草。
中间光秃秃的,被掐断的绿茎刚开始枯黄,明显不久前才被摘下。
钟灵说断肠草通常生长郊外的路边或是荒芜的墙角,此草于人有毒,可对猪、牛、羊来说却是驱虫的良方。
断肠草在农家很常见。
但国子监进出都有搜身的规矩。
监管随身物之严,就连未画成符的整张黄纸,唐安宴以‘为了不伤眼习字’的由头想带进斋舍,他们都能盘问半天。
这来路不明的草出现在他给范松的枣泥酥里,怪异非常。
唐安宴起身,抚了抚襕衫上的折痕,看向一瞬不瞬盯着他男孩问道:“方才小爷不曾说话,也没有转身,你分明没有瞧见爷的脸却一口认定是我抓了豆芽儿,可是因为小爷这身衣服?”
男孩眼有挣扎,可防备不减,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狐疑地看着唐安宴,似还在思考他先前说报仇之言的真假。
就算他不回话,唐安宴也知道他没想错。
在逸翠居,豆芽儿盯着他和钟灵的衣服看了许久,还将他们认错成什么好心的哥哥,更是让他笃定了他的猜测。
——国子监里某位监生和豆芽儿的死有关,而此人或许和范松中毒也脱不了干系。
唐安宴转过身深深地叹了口气,颇感遗憾道:“可怜的豆芽儿一定想不到,她到死都放不下的小哥哥,竟连替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你就当小爷没问,小灵铛我们走。”
男孩明显不信任他们,除了激将法,唐安宴确实想不到该怎么让男孩将知道的事都告诉他。
他可没钟灵那么好的耐性去哄小孩。
两人才抬脚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等等!”
带着些许犹豫,半晌才听男孩道:“除了衣服一样,那人还和你一样,自称是爷。”
☆、第三十六章
男孩名叫土豆儿。
瘦骨如柴却叫土豆?
唐安宴很是嫌弃,想着反正是要带回他唐家,干脆重新给他起了个名。
叫唐豆。
他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总不能叫唐土吧?
那多土多唐突?
尽管如此,钟灵还是觉得他随便,表达了强烈的抗议。
然而土豆自己都没有意见,因而抗议无效,唐豆这名字就这样被定下了。
唐安宴让唐豆随他回家,唐豆只犹豫了片刻便咬牙答应了,或许是想给豆芽儿报仇的心切,顾不上其他。
临走前,只回他那个寒酸的窝里拿了只豆芽儿的头花。
见唐豆如此重情重义,钟灵老气横秋地叹息道:“多好的孩子,孤苦伶仃实在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