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9)
“昊京不比黎都,更不是白帝城,你可不能再任着性子胡来。当初我曾与你修书一封,约好了时日各自启程,按照计划你只该比我晚来一日,却为何迟了整整三日?”慕曳白边说着边往魏宣仪手中的茶盏里又沏了满满一杯香茶。
魏宣仪仍是一饮而尽,说道:“还不是因为途径丘兹城的时候接连下了两日的暴雨,一路上泥淖难行,不得已在城内耽搁了三天。”
慕曳白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旅途劳顿,本就辛苦,慕影应该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浴汤,你去洗漱过后,就不用过来了,今晚早些歇息,好好休整一番,后日便要入学了。”
“好,表兄也要早点休息,我先退下了。”魏宣仪站起身子,向着慕曳白做了一个长揖,便出了门去。
……
云舒歌和云子都离开博学鸿词馆后并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来到了昊京南面近郊的一个村落。
“王兄,父王迟迟等不到我们回去请安,若是生起气来责罚我们该如何是好?”云子都颇为忧心地看向一旁的云舒歌。
云舒歌单眉微挑,满是不以为意:“诚宝,你何曾见过你的王兄被咱们的父王责罚过?再说,我们平日里那么乖巧,父王又怎么会忍心责罚!”
“乖巧?”云子都一脸犹疑,“呵,王兄,这个词好像并不适合你吧!不过父王从未责罚过王兄倒是事实。可是我怎么办呢?我又不像王兄那般讨父王和母后的欢心,免不了要受到一番责难了……”云子都喃喃地说道,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复杂,既羡慕自己的王兄无论犯了什么错总能逃过责罚,又懊恼自己为何连王兄的二分之一也比及不上。
“诚宝,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你和我都是父王和母后的儿子,得到的疼爱自然也是一样的,你可知道父王为何偏偏从不责罚我吗?”云舒歌一脸得意。
云子都眉头紧蹙,努力搜寻着过往的记忆,认真思索着其中的缘由,片刻过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王兄喜欢撒娇耍……额,就是喜欢撒娇!对不对?”
“什么?撒娇?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耍滑?瞎说什么呢?你王兄我铁骨铮铮,风流倜傥,怎么能说是撒娇呢!我那分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云舒歌斜着眼睛瞥向云子都,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哦,王兄说的是。”云子都委屈巴巴地点头称是,可是在他的印象里,那分明就是撒娇啊。
两人就这样东拉西扯地来到了近郊村落的几间小瓦舍前,瓦舍的前面是用篱笆围起的一个宽敞的院落。院子里搭着几排竹架,竹竿上的青衣依稀可见,架子上面挂满了鹅黄色的小花和鲜嫩的长短不一的黄瓜。几只母鸡正在那里咯咯啄食,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则站在一旁的石墩上,看着自己的一众娇妻美妾,竟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帝王之威。
这片房舍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此时正坐在院落里的一块空地上编织竹篮。
“阿爹阿婆,你们好呀!”云舒歌纵身下马,朝着院子里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
夫妇两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向院外望去。
“呦,这不是前些日子帮我们铺茅盖子的云公子嘛!老婆子,你快去泡壶茶来给两位公子端上!”老翁满面欣喜,连忙起身就要去开篱笆上的小门。
其实那所谓的门只不过是用荆藤编织的半人高的一扇槅子,没有上锁,平日里也只是虚掩着。
云舒歌将马绳递向云子都,然后径直走进了院落。
云子都则无比自然地从他的王兄手里接过马绳,将两匹骏马一起系在了篱笆外的一根短木桩上,方才跟着走了进去。
“上次两位公子走得匆忙,连碗茶水都没喝上,老汉我很是过意不去。今日难得能来,就留在这里吃饭吧。”老翁领着两人便要往屋内走去。
“阿爹,不用进去了,我们在这里坐坐就好。”云子都连忙说道。
云舒歌接着说道:“这院子里倒是凉快得很,我们在此处坐一会便走,阿爹,您千万不要客气。”
老翁许是也觉得屋子里闷热,于是欣然同意,便从屋檐下拿来几个蒲团,放在了他们刚才编织竹篮的地方请客人坐下。
就在这时,老妇人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茶碗向着这边走来。
云子都几个箭步迎了上去,忙道:“阿婆,这种事情让我来做就好,您老人家快去那边歇着。”说着便要伸手去接。
老妇人见少年这般乖巧懂事,也就没有推辞,将手中的壶碗全都交给了云子都,然后空着双手跟在后面。老妇人虽然身子骨还很健朗,但毕竟还是上了年纪,腿脚并不怎么利索,云子都怕她走得急,也不敢迈开步子,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硬是让两个人走出了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