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55)

作者:易蝣

大殿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侧首朝着殿门外看去。

云舒歌和逸清尘一路上快马加鞭,来到昊京城后,先是将姬怀瑾的遗体进行了妥善安置,然后便径直赶往王宫。

此时踏进长留殿上,距离他们离开大荒泽仅仅才过了四个时辰。

待二人步入殿内,云鸿已经走下陛阶,几个箭步迎了上去,道:“霜寒露重,逸夫子一路辛苦,身体可还安适?”

逸清尘微微躬身,缓声说道:“形体之累,最是误人。此事关系社稷江山,老朽便是一身枯骨也万不敢有丝毫懈怠,又怎敢露出半点倦容呢?”

这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理所当然地会被当做谨严自谦之词,一笑置之,可是逸清尘的脸上却着实看不出丝毫疲惫之色,让人惊叹之余不由得钦佩羡慕。

虽是如此,云鸿还是让人搬来了一把圈椅,请逸清尘入座。

逸清尘却坚决辞谢道:“陛下真是折煞老朽了,大殿下和诸位王公皆无座位,哪有老朽独坐之理。”

大臣中一个声音说道:“逸夫子乃是得道高人,又岂是我等能够齐首比肩的,陛下英明,给夫子赐座自是有理,夫子就莫要再推辞了。”

云舒歌在一旁等得焦急,附和道:“逸夫子还是坐下吧,您若是一直站着,我父王也断然不会去坐下的。”

云鸿哈哈笑道:“还是祝儿最懂寡人的心思,逸夫子您就莫要推辞了,咱们可还有要事需要商谈,莫不是让寡人一直这么站着吧。”

云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逸清尘赶紧坐下,毕竟他们可不是来讨论这坐与不坐的问题的。

逸清尘无奈,只得深鞠一躬勉强坐下。

云鸿见逸清尘入座,这才重新回到陛阶之上,重新坐了下来。

云鸿道:“逸夫子送来的信,寡人已经看过了。姬怀瑾的遗体可有安置妥当?”

云舒歌道:“父王放心,姬怀瑾的遗体已被儿臣暂时安放在大理寺,儿臣也已经吩咐下去严守此事,定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云鸿颔首道:“祝儿做事寡人自是放心的。那蛊毒又是如何处置的?”

逸清尘微微欠身,道:“启禀陛下,尺蠖虫在被制成九蛰蛊虫时曾被藏于九丈冰潭之下九九八十一日,故其蛊虫乃是绝寒之体,如果想将其彻底根除,就必须置于纯阳之火中熔炼亦满九九八十一日。待老朽回到博学鸿词馆后,便会着手炼蛊之事。”

云鸿道:“原来如此,那就有劳逸夫子多多费心了。姬怀瑾之死事发突然,又无前车可鉴,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言归正题,各位大臣又犯起了难。

刑部尚书丁成说道:“启禀陛下,依臣愚见,这姬怀瑾向来颇得东胜国王姬札的宠爱,如今突然横死在我中扈国,无论死因如何,东胜国势必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只能将姬怀瑾的遗体送回东胜国,先如实相告,再静观其变。”

“丁大人此言差矣。姬怀瑾可是死于蛊毒,而且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若是如实相告,东胜国必然要求我们揪出下蛊之人。到时,丁大人莫不是想将那一百一十九名博学鸿词馆的学生挨个抓到你们刑部审讯吗?丁大人可别忘了,咱们的大殿下可是也在这些学生之列呢!”说话的正是温如玉的父亲关留侯温景。

“这……”丁成被驳斥地面红耳赤,顿时无言以对。

丞相李印眉头微蹙,道:“正如关留侯所言,莫说是那些外国的皇亲贵胄,便是那最有嫌疑的西牛国太子,我们也不能将他如何。所以,那所谓的实情只能让它石沉大海,永不得见天日。”

云鸿道:“丞相的意思是……”

“启禀殿下,依老臣所见,为今之计,我们只能一口咬定姬怀瑾是死于癫症突发,蛊毒之事决不能有半点泄露,否则只会节上生枝,乱中添乱,使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云鸿微微颔首道:“丞相之意与寡人不谋而合,实情固然不可说,人却还是要送回去的。至于这送棺之人,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送棺之人,顾名思义就是将姬怀瑾的遗体送回东胜国的人。

棺材里躺着的是东胜国的三殿下,而且又是去给人家赔礼道歉的,这送棺的人自然是不能下于九卿之列。

可是这又着实是一件上刀山下火海的苦差事,一不小心还有可能丢了脑袋。此时毛遂自荐自然令人钦佩,可若是有谁公然从自己的口中吐出别人的名字,那真真不是新仇必是旧恨,整个长留殿上一片雅雀无声。

然而不过片刻的沉默之后,一个声音铿然响起:“臣虽不才,愿做这送棺之人。”

众人闻言一惊,耷拉着的脑袋纷纷抬起望去,说话的竟是那位因为今日当值而守卫于陛阶之旁的禁军统领——风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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