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71)
除了高景行,他没想过其他的人,可是偏偏,他只愿在登囿楼,在宣州,当个捕快。
石韦每到一处,都会寄一封信回氹山,氹山春秋舍西院,在那里,高景行会派人收信,再寄回登囿楼。
一封封没有署名的信,高景行假装是寄给自己的。
马车内安安静静,高景行从袖中掏出一根柳枝,上面还用红线细细地一圈圈拴着,在他手里望上去,倒像是一件艺术品。
石韦缓缓抬眼,一眼就望见了那柳枝。他皱了下鼻子:“教主若是不想要,可以还给我。”
高景行道:“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石韦却道:“莫不是高老板真的以为你是我的教主了?”
高景行道:“我不是你的教主......”刚要出口的话,他偏偏又不说了,垂着脑袋,要将柳枝收回衣袖。
石韦叹了口气,他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说。”
高景行抬起头,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咬着嘴唇,三缄其口。
石韦伸手,用自己的手掌的虎口部位,撑着高景行的下巴:“别动!”说完,欺身上前。
高景行抬眼望着他,两个人在彼此的瞳子中看到了对方。
石韦没有继续动作,就这样撑着他的下颌。高景行咧嘴一笑,舔了舔唇,眼神在石韦的脸上来回地游走。
“让你别动!”石韦还是这句话。
高景行放松了肩膀,他伸舌舔了石韦的虎口,像一条蛇吐红信。
石韦没动,反而掐的更紧了:“别动!”
高景行笑得更开心了:“你是在跟我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石韦终于扯着笑:“你觉得呢?”
高景行被迫抬起头,但他却握住了石韦的手,用指目来回摩擦他的手背。
石韦突然放开了他的下颌,反手和他十指相扣,将他的手带到了下面。
“我是不是告诉你别动?”石韦冷声道。
高景行:“那怎么办,你不是我的教主,我不会听你的。”
石韦皱眉道:“你知不知道,我恨不能杀了你!”
高景行拿石韦没有办法,可是石韦拿他也没有办法,两个人见了谁都没有办法。
高景行抬起脖子,露出光滑白皙的脖颈,眼梢眉角皆是深情。“你来吧,高某人的命不值钱。”
石韦觉得嗓间干燥,他想把眼前这人拆骨饮血。
石韦的每一个表情,鼻腔中喷薄而出的热气,都像是猫爪子挠似的,挠着高景行的心。
“别动!”石韦的气息已经乱了,他的声音压得极底。
车辆颠簸,怀清风歪倒在一边。高景行欲挣脱石韦去扶,被石韦一掌推到了角落,可是他的后脑勺却落进了石韦的手掌心。
“啊!”这一声呼痛正是来自于石韦身下的高景行。
高景行仰着头,石韦埋在他的脖颈。并不疼,但是这一声喊出来,好像把这十几年的思念都宣泄了出来。
石韦没动,高景行也没动。
两个人虽是相拥的姿势,但是都没有拥抱。
高景行偏头,石韦的味道闯入到他的鼻腔中,他率先抬起双手,将石韦揽在怀里。
石韦缓缓抬头,他望着高景行的眸子:“疼吗?”
高景行笑道:“不疼!”
石韦:“撒谎!”刚说完,他又去咬高景行的嘴唇,咬破了他的下嘴唇后,继续反问道:“疼吗?”
高景行还是摇头:“不疼!”
很多年前,氹山春秋舍,高景行爬树摔了下来,折了一条腿,石韦问他:“疼吗?”
高景行门牙摔断了半颗也要笑着说:“不疼!”
马车里,石韦不断地问:“疼吗?高景行?”
但是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哪怕他换了无数个动作。
“不疼!”
马车在玄关古道上一路向西,儋州丹心剑客就在这条道的尽头。
高景行冰冷冷的手触碰石韦热烘烘的胸膛,他的手掌粗糙,上面都是伤痕,深深浅浅,竟然比石韦这样的一个刀客都要多。
石韦硬邦邦的胡茬亲了上去他又问道:“这儿疼吗?”
高景行笑道:“疼!”
两个人难得坐在一起安安静静聊天。高景行拉过石韦的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自己的牙印,他突然觉得好笑。
“你何时知道自己是江汉为客的儿子?”石韦问道。
高景行自己摸着手上的疤痕:“送你去漳州的前一晚,古松师父告诉我的。”
那年石韦十六岁,提着一柄刀,给古松师父磕了三个响头,离了砀山春秋舍。
山脚下,王留行手持结庐剑拦住石韦:“你当真要去漳州黑衣教?”石韦举刀砍在了结庐剑上,王不留行步伐不稳,一连退了几步。
他竟然不知,石韦的内力已经如此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