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69)

作者:贾岱澜

儋州已经乱了。

自那日围剿之后,儋州丹心剑客,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散的散,不出三日就空了。

哪里还有怀清风的位置。

甚至连怀新安的坟都叫人掘了。

可怜!可叹!

梦渔樵坐在寒夜月下,案几是望月人端上来的,上面摆设简单,正对着平仲古柏放着。

不过是一壶热酒,两个人,三碟糕点,四件心事摆上桌面。

最近他总爱喝酒,并且只分给望月人一杯,多一杯都不行。

望月人靠着古柏的枝丫,举着杯,对着月亮,一饮而尽。

好酒,他这样说道。

反观梦渔樵,喝的极慢,细细品,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梦渔樵少有这种放松的时刻。

望月人不解,为何要隔着这棵平仲古柏赏月,背后就是八万竹林,对着那里,难道不比这里好看?

“教主,为何最近你开始喝酒了?”望月人只知梦渔樵嗜茶,极少见他喝酒。

“冬天适合喝热酒,酒比茶凉的慢。”梦渔樵说。

“教主,你将日期定在三日后,是否太过仓促?”望月人道。

“怎么?我还得挑个好日子?”梦渔樵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沉默片刻他缓缓道:“难道让他们庆祝我去死?”

望月人一惊,差点从树上掉落:“教主?!”

梦渔樵一口一口地喝着杯中的酒:“怎么?我去死,你很意外?”

望月人:“没,没,没有,只是......”

梦渔樵将一壶酒扔给他,叹道:“托你一件事?”

望月人从平仲古柏之上飞下,立在梦渔樵面前双手抱拳:“教主请吩咐!”

梦渔樵:“你殓了我的尸骨,化为灰,送回漳州云山。”

望月人:“教主!”

梦渔樵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笑了。

他先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继而放声大笑,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摇了摇:“罢了罢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你殓了我,将我洒在雪里,就这样吧!”梦渔樵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好像在和望月人商量明早吃什么。

酒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像是要赶在什么期限之前喝掉似的,梦渔樵垂头,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是,我还是想回去。”

风雪夹杂,骤然降落,北风吹起梦渔樵的衣袂,他还是端坐在屋顶,腰背挺直,身形微微僵硬,呆滞。

望月人躺在树上,拎起酒壶往嘴里倒,才发觉是空空如也,他也叹道:“啊啊啊啊,又要下雪了!”

“这酒喝了不好!”望月人喊道。

“不好在何处?”梦渔樵闲来无事,应和他两声。

“喝了一两杯之后,我的双腿发麻,不好走路。”望月人觉得这酒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教主,您喝了之后,没有感觉吗?”

梦渔樵举杯停箸:“我喝着无碍。那你就少喝!也没人逼你!”

望月人晃着脚:“见您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实眼馋!”

梦渔樵不知这样的生活还能有多久,他猜还有三天。

王不留行在后山练剑,青留捧着一封信匆匆闯进屋内,漆雕玉正在榻上看书,

青留:“公子!梦渔樵在江湖中发帖了!”

漆雕玉展开信件,无话,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青留:“公子,他会不会有诈?”

漆雕玉合上书卷,抬眼望着青留:“不碍事,都准备好了吗?”

青留道:“影使都在涠洲集合妥当了。”

漆雕玉:“倘若计划有变,就地正法!不允许梦渔樵活着走出涠洲。”

青留:“是! ”

话音未落,王留行拎着刀,解开的衣衫还未穿整齐就一脚踏了进来,找水喝。

漆雕玉收起锋芒毕露的眼神,咳嗽了两声。

青留:“公子?早饭是在这里吃吗?”

漆雕玉未说话,王留行先出声:“就在这里吃吧,我来喂你们家公子!”

王留行看着漆雕玉疑惑的眼神:“怎么了,允许你照顾我,不许我照顾你啊?”

漆雕玉的嗓子有些发痒,轻声咳嗽,王留行正拿着茶壶往嗓子里面灌水。

王留行端了一杯热茶递给漆雕玉,顺带捎还帮他掖了掖被子,热乎乎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又搭在自己的脑门上:“嗯,不发烧了。”

漆雕玉笑道:“你这样能摸出来什么?”

王留行:“怎么摸不出来?”说着扳过漆雕玉的脑门,紧贴着自己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那你说是这样吗?”

王留行始终不敢抬眼,他怕跌落进漆雕玉眼眸的深渊,呆呆地望着他的鼻尖,以前没有发现,上面竟然悄悄长了一颗痣,颜色浅。

王留行刚刚准备偏头,漆雕玉拉住他的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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