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61)

作者:贾岱澜

“哇”梦渔樵呕出一口鲜血,滚烫的鲜血落在白雪之中,似点点红梅绽放。

王不留行抽出结庐剑,划过梦渔樵的手掌心,割下了他的小指。

也许是太疼痛,梦渔樵双腿盘起,双手合掌与胸前,缓缓闭上双眼,再睁眼时,王不留行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王不留行被一连拍了十三掌,摔在了岩石峭壁之上,粉身碎骨。

朔风紧起,灰云密布,纷纷扬扬好大雪。

王不留行闭上了眼睛。

他浑身都疼,钻心的痛,那一刻血液好像都停止流动,慢慢凝固下来,时间也好像停滞不前,停在了王不留行的十八岁。

梦渔樵在殿中想起了顾望三河,他总觉得要去看看他。

可是去哪儿看呢?梦渔樵不知道,他都快忘记顾望三河的长相了,偶尔想起,都是模糊的剪影。

梦渔樵披着一领袈裟,却是削不了六根清净,参不透空色世界,磨不穿生灭机关。

漆雕玉醒来的时候,偌大的漆雕府安安静静,只闻风吹窗柩,卷起书页,毛笔相撞。

“公子醒了?”青留忙上前搀扶。

宣州越发冷了。

“公子披件衣服吧!”青留拿起貂裘披在漆雕玉身上。

漆雕玉轻咳两声,嘴唇发白,毫无血色。上次被人刺伤还没完全痊愈。

“留行呢?”漆雕玉抬手吞了一口茶,他嗜茶成瘾。

漆雕玉清冷冷卧在榻上,王留行正在雪里,踏着那乱琼碎玉而来,屋内热烘烘的,红彤彤的炭火烧的正旺。

“你的命不值钱?”漆雕玉问道。

王留行自顾自的拨火,盆里的火噼里啪啦,燃起一簇簇的火光。他的鞋靴尽湿,倚着床边,脱下来架在火盆上烤,就掀开被子,歪在漆雕玉身旁。王留行感到自己的骨头缝里夹杂着寒风,记忆涌上心头,鼻头一酸,把头埋在漆雕玉怀中。

等到春风可以吹皱一池水,我们就出去骑马。

如果那时我还活着。

四年前,漆雕玉从云山将他捡了回来,粉身碎骨的王留行,满脸血污,难以辨认。

整整半年,守着只剩下一口气的王留行,用尽最好的药,遍请名医。

“疼!”

王留行半年来说的唯一的一个字。

漆雕玉日日揽他在怀中喂药,王留行熟悉了沉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令人沉醉。

青留:“公子与他不过一面之缘。”

一见倾心,终身难忘。

春风至,雀鸦停枝头。

王留行醒来,好像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你是谁?”

漆雕玉拢着衣袖:“我是你的故友。”

瘸驼老三支着小几在云山喝酒,没叫上江头尽醉,北风一紧,酒很快就凉了

眼前是绵延寒山,背后是枯藤老树,石头上是被刀劈出的剑痕,有的深,有的浅,还有两个漆黑的镖。

江头尽醉提着灯笼,吹着口哨找到了这里。

江头尽醉:“好好的登囿楼不待,偏偏跑到我这里来吃苦。”

瘸驼老三:“无妨,这儿挺好,还有钱拿。”

江头尽醉自斟一盏酒:“好酒啊,好酒!”

喝得兴起,随手又往石头上扔了飞镖。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野兔子,肥的流油,塞到了瘸驼老三怀里:“你爱吃的!”

瘸驼老三推拒:“我不爱吃!”

江头尽醉:“你不吃,那我就吃啦!”

也许是天太暗了,两个人皆未看到对方眼中乍明乍灭的灼热视线,那是将说未说的思念。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飞鸽落在高景行的砚台旁,脚上绑着一根柳枝。

遥寄柳枝,以表相思。

冰天雪地,竟能寻得柳枝,其情可叹。

执笔回信,竟然无话,南屏晚钟的响声好像还在耳边回荡。

第30章

庙堂之上,影使来报。

“公子身负重伤,正在宣州修养。”十大影使之一的二间在阶下拜道。

“何人所为?”庙堂之人问道。

“禀王上,刺客暗杀。”二间垂头。

“那个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敬樘负手而立。

二间:“回王上,尔等在外待命,不曾到涠洲竹一佛门。”

漆雕敬樘扔了一叠密报,上面赫然写着王留行的名字。没人能瞒得了漆雕敬樘,可是他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终于,玉琢,还是陷入了江湖争斗,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牌位是不会说话的,也不能说话:“你会不会恨我?”

漆雕玉,漆雕玉琢,皇室漆雕氏的子嗣之一。

庙堂之争,江湖之争,究竟哪一个才最为可怕。

漆雕玉五年前不知道,现在他也不知道。

一远一近,他眼下只顾得上怀里躺着的这位。

钱,只要刚刚好够给王留行买桂花糕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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