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27)
高景行止望着喜笑颜开的他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他还有一桩心事未了。
瘸驼老三并不认为杜宇有什么重要的价值,毕竟,吴楚东南已死,杜宇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
高景行却并不这么认为,今晚,他便要来审一审这个杜宇。
杜宇躺在榻上,早就醒了,瞪着眼睛,只是不说话。
瘸驼老三每两个时辰来给他喂水,防止他因为脱水而休克。
高景行道:“折腾成这样你都没死,这命还值个三两银子。”
杜宇不说话,高景行顺着杜宇的衣领往后颈处探,果然找到了一颗丸药。
高景行将那丸药捏在手里,再看了看杜宇的手,不禁笑了,他道:“原是被人废了双手,不然早就下去见你主子了。”
瘸驼老三今晚颇有些意外,高景行向来是个说话缓慢且没有激烈情绪的人,可是刚才,每个字都像是杜宇行心间的刺,
作为一个向来以清高自居的隐人,在高景行眼中不过是吴楚东南阶下一条狗,主人死了,他也无所依附。胆小的鼠辈才会苟活于世,连自杀的丸药都不愿吃。
杜宇说不了话,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像是把眼角睁裂开。
高景行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徒留杜宇一人。
瘸驼老三赶忙跟上。
高景行道:“今晚在房间周围加大人手。”
对于视尊严如命的人,将其尊严摧毁,比杀了他更让他绝望。
张记肉铺。
白修一正在门口张望,等着夜深送肉的张铁生回来。
白修一老远就看见黑衣白裤的张铁生,大雪中光着个膀子。拉着新买的板车,嘴中不断吐着白气,鼻尖两颊冻得通红。
白修一道:“这么冷的天,怎么把外袄脱了。”
张铁生接过白修一递过来的热气腾腾的毛巾道:“别提了,今天这猪仔忒难杀了。”
他从板车上取下一堆沾了血的脏衣物道:“我这新袄子上沾的都是血,穿着实在难受,我就给他脱了,谁知走到半路还下雪了。”
白修一接过衣物,拿到后院用水泡上。
张铁生没洗漱一身的怪味,上次在酒楼看见他时,他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白修一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屋,赶着他去洗澡。
张铁生略微收拾了一番就往榻上去,被子还是热乎的,白修一折腾完脏衣服,裹着寒风进屋,打了个喷嚏。
张铁生见状,忙招呼道:“快来快来,你别给冻感冒了!”
白修一掀了被子就往里钻,过了一会儿大声道:“张铁生,不是告诉你睡觉得穿上衣服吗!”
张铁生挠了挠脑袋道:“我一着急就忘了!明天,明天我一定穿,快睡吧,我困完了都。”
吹了灯没多久,张铁生的鼾声就起来了,他的两条手还横在白修一的脖子上,他的膀子就如同木桩,压得他很紧。
白修一偏过头,看着张铁生,有一种奇怪的滋味涌上心头,但是他说不上来,以前就算是和最亲近的陶洸洋在一处也没有过的感觉。
相较于白修一,陶洸洋就倒霉的多了,这张铁匠表面上和蔼可亲,可是这骨子里却是出了名的严苛。
为了将陶洸洋培养成出名的铸剑师,他的确是下了一番苦工。
张铁匠擦了擦手道:“可使过剑!”
陶洸洋摇了摇头道:“我以前使得是刀!”
张铁匠拿过一旁的烟斗点上:“这不一样!刀是刀,剑是剑!”
“使刀的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想杀人就杀人,因为最快!”张铁匠吐了一口烟。
陶洸洋对这番话虽有些异议,但是眼下还是不能忤逆他的想法,否则自己吃饭都没处去了。
“不说了,练吧,我先睡了,明早检查!”张铁匠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宣州城内议论纷纷,说是氹山春秋舍的荆棘师父被人杀了,扔在了衙门口外。
众人赶到时,高景行正等着他们,站在旁边的正是瘸驼老三。
第14章
众人站在荆棘师父的尸体前。
白修一手里拿着两只叉烧包子。
陶洸洋灰头土脸。
只有王留行一人优哉游哉,起得早果然做什么都快。
不仅刀练好了,早饭,洗澡什么的都完成了。
见到王留行,白修一和陶洸洋二人着实有些惊讶,这身装束倒不像是一位剑客,而是一位财主。
倒是高景行,如江湖上盛传的那杨,乃是一位翩翩公子,即使他现在身披貂裘,头戴锦帽,仍不显累赘。
王留行对荆棘师父没什么好印象,甚至有些厌恶,他觉得荆棘师父不过是个市侩之人,满肚子的心机和阴谋。
他素来不喜荆棘师父,山上学艺时对于荆棘师父的话也是从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