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26)
他享受风吹,雨打,甚至是雪落满全身的感觉,只有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才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疼痛让人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他盯着阁楼中的人,无话,眼神中却是千言万语,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黑纱巾遮面。
他已是漳州黑衣教教主,他不需要那些东西了,他的脸上有一条可怖的伤疤。
风吹过,衣服,头发会乱。
淋了雨,身体,鞋子会湿。
落了雪,肩头,衣领会白。
而他会感风寒而生病。
“少爷,这雪已经下了快三个时辰了,咱们别等了吧!”小二说道。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瘸驼老三的意思。
可是高景行要等的人,天崩地坼他都要等。
寒光乍现,风雪进屋,茶杯两半,烛火闪烁。
高景行道:“来了?”
乔枝聚雀道:“来了!”
高景行道:“来了也没有好茶招待。”
乔枝聚雀看了看杯子道:“看样子是杯好茶!”
高景行道:“那怎么不尝尝。”
乔枝聚雀道:“没什么好尝的,天下好茶我已尽饮六七八。”
高景行道:“杜宇我保了。”
乔枝聚雀道:“难道高捕快也要插手江湖中事?”
高景行笑了,没来由的笑了:“石韦。”
乔枝聚雀道:“别喊我的名字!”
“我已不是捕快了,我是高景行止!”说着将之前在手中把玩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也已经碎成了两半。
“你高景行这是要与整个漳州黑衣教为敌了?”乔枝聚雀道。
“若是收留杜宇就是要与整个漳州黑衣教为敌,那我就算是吧!”高景行道。
片刻的寂静之后,又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
“少爷,你屋内的烛花要不要剪。”话还未说完小二就推门进来。
这会可真的是进退两难,这小二也是个胆大心细的,竟然走上前剪了剪烛花,又旁若无人地退去。
漆雕府。
“漆雕玉,你说这雪为什么又在下!”王留行道。
漆雕玉裹着毯子在榻上看书,王留行一刻也不得闲,拨弄着炭火。
“你动作小点,别把炭火弄出来......”漆雕玉的话还没说完,红彤彤的炭火就掉了出来,将漆雕玉价值连城的地毯烫了个洞。
“说吧怎么赔!”漆雕玉眯了眯眼睛。
“我回家拿钱赔给你!”王留行道。
“我不差钱,我要一条一模一样的。”漆雕玉道。
“你这毯子宣州城就着一条,我怎么重新买一条!”王留行气道。
“你也知道我这毯子珍贵?”漆雕玉顿了顿,看着他,接着道:“那你还不小心!”
王留行道:“那行吧,你说怎么办!”
漆雕玉拍了拍榻上空着的位置道:“来!过来。”
王留行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氛,说着就要出门回自己的房间。
漆雕玉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将王留行扑到在地。
两个人迅速纠缠在一起。
屋外飞雪飘了一夜,屋内的炭火烧了一夜,王留行也在地上躺了一夜,虽然只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都不觉得冷。
乔枝聚雀面对着窗户站着道:“你砍伤了我那么多得力少将,我却从没见过你的刀!”
高景行摸了摸自己的手,上面都是刀痕,挥剑万次,他也受伤了万次,刀练成时,手上已全是伤痕。
用快刀,重要的是手腕的力量,要足够灵巧。
石韦的刀,考力量取胜,重要的是臂膀的力量。
他的刀一次能削掉一只膀子。
高景行的刀每次都能直中要害,取人性命。
瘸驼老三的敲门声出来,有节奏的三声,衙门出事了。
打更的人路过衙门口看到了一位早已被冻僵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宣州氹山春秋舍的荆棘师父。
全身上下倒是没什么新的外伤,与古松师父相同,喉间照旧是一枚红点。
想是毙命的缘故也正是如此。
可是人们都知道,自古以来,这样的幽灵不多,但也不少,恰好和漳州黑衣教的人数相同,他们才是江湖之中真正的幽灵。
高景行止在宣州就是高景行,登囿楼的大当家,他爹的好儿子,宣州的捕快,县令的得力助手,而披上了高景行止的名号,他就是一名刀客,这也是他父亲极力反对他继续留在氹山的原因,谁不想过简单而又平稳的生活。
可是,谁都想,只有高景行止不想,准确来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从氹山归来后,应他爹的要求,早早地就在衙门里谋了个捕快的差事,隔了三两年,竟然升官做了捕头。他永远都记得他爹捏着胡须道:“果然,有了一身武功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