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热(98)
半个太阳从云后出来,冷风下是浅黄色的光。
御剑出鞘,战马驰行,刹那,陈弢劭上前单战,陈弼勚躲避间,再伺机进攻,二人有相当的武力,可陈弼勚在殿内静心已久,自然敏捷些,因此,未打几个回合,便见陈弢劭飞身下马。
他右臂处的软甲被割破,留下一个浅红色的伤痕。
“朕还是要问,你为何背叛?只因那日议事,见解不合?”
“没有缘由。”
陈弢劭话音未落,便见陈弼勚身后来了骑马的将领部下,他高声禀告:“崇张门即将失守,是否仍需调兵?”
陈弼勚将剑入鞘,翻身下马,道:“不需。”
风很高,推开漫天层叠的阴云,这回的雪天像次短暂无痕的雷雨,只留了不到一夜。
少有人知道陈弼勚要做什么,他抬手,身后就有将领端了明黄布包。
陈弼勚看着陈弢劭,说:“玺印在此,现交予你,自行处置吧。”
于是这日,陈弢劭率军进崇城定真殿,收管玉玺,坐上帝位,因民间所信,而众臣所服,陈弥勫、陈弶勃等军皆为弢劭所收,重整序列,以守城御敌。
次日宣布,长丰不再,延国,年进呈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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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修的伤很重,可救治得及时,因而没危及性命,饶烟络总坐立不安,她指了丫鬟仆人照顾颜修,有时自己也去,房内的香柔和酗鼻,久了难免上瘾。
颜修半睁着眼时,就直拽着仆人的腕子,询问:“崇城如何了?”
“公子躺好了。”又来了两位丫鬟,忙着劝他。
饶烟络进来,面露倦色,她将下人都支走了,才在床沿上坐下,低声道:“颜公子,变天了,不知那小子怎么想的,居然真的禅位了。”
“他人怎么样?”
“我也不知情,听王爷说,他在言德门前交了玉玺,邶洳王进定真殿,没人知道弼勚去了哪儿,”饶烟络刻作镇静,去给颜修斟些茶来,说,“你也别急,可能过几天,他就来了,现在外头还不安定,我也没办法有太多消息。”
颜修疲倦,又将眼睛闭上了,人没讲几句话,眼泪不听话地冒。
饶烟络给他揩泪,劝告:“总会没事的,又没人抓他,陈弢劭总要顾及旧情,你放心吧,等伤好了,他也回来了,你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是他小时候爱住的地方,不做皇帝也未必是坏事,当个闲暇的小公子,不愁吃穿,我再帮他——总之,你们安心就是。”
颜修心里猜疑了些坏情况,可又无勇气询问,他心里,皇位易主此等大事,总有些凶残阴险的情形伴随,因而,无处乐观,待饶烟络说完话离开,颜修便想起身,可使了两分力,人眼前白晃晃的。
颜修陷进柔软的床褥内。
他焦躁,睁开眼,滑动着酸涩的眼珠,心口处的伤像个特别的记号,将江山易主前整个城池的忙乱分割出去,醒来,便是再一个晴好的天气。
有人掀开窗户进来,肩侧挂满黄亮的阳光,他着一件青灰粗布的箭袖,头发高束,说:“外头可热了,但过了午后,就会冷起来。”
他走近了,坐上床沿,不假思索地趴下来,脸在颜修前胸没伤的地方搁着,一会儿,将头埋下去,闷闷说话:“我应该再陪你一个晚上,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颜修就这么昏昏沉沉,摸上陈弼勚的头发,他欲说话,可说不出什么,喉间似压着块石头,于是,只能急得心疼。
想问他好不好。
“我是去不了扶汕了……”陈弼勚抓住颜修的手,一下下,在那指头尖上咂吻。
颜修又哭又笑,拍他的头。
“可是想你了怎么办呢?”陈弼勚问。
颜修心里答他,如果找不到你,我定然要离开此处。
陈弼勚喜欢颜修,倒和颜修的喜欢有些不同,他真挚得过分,有时候活在自己的一派快乐里。
人上了床,忙着解衣裳,又钻被子,颜修推了推他,因为左边的伤口被压着了,可能疼得厉害,后来,愈发疼了。
疼得颜修丢了这个美梦,浑身是汗地醒过来。天着实晴好,黄色的阳光掉在地上,窗户没打开。
床内似一个华丽的躲藏处,却仅仅有颜修一个人藏着。
[本回完]
下回说
梦深沉凉灯起千盏
行浩荡金簪留一只
第45章 第十八回 [壹]
梦深沉凉灯起千盏
行浩荡金簪留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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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到十五,城中乱了些时日,终究换得众人满意的君主,百姓无法细究朝中之事,只知道陈弢劭即位后,当即惩治了瑶台一批贪官,赞叹是有的,对比中总要说些陈弼勚的不好,仲晴明拎着二只酒坛,想在节庆前去看看赵喙的墓,可至赵府门前,才知道人未下葬,因家人痛惜,所以多了些祷念礼仪,至今,还在做着白日连夜的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