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256)

作者:存活确认/泼莲池

我没来由地向窗外望了一眼,这才过了立秋,外面虽已蔓延上暮气,但决计算不得寒冷。

待进了寝宫,我行过礼,抬首见谢时洵衣着便服,又披了一件素色薄裘,此时斜倚在那个宽大的乌木椅上,他微垂目光,望着他按在案上的手指,似在想着心事,又像是全然的出神。

他像是刚喝完了药,药碗已被收走了,只留下些许微苦的辛香。

他手边留了一方白帕,白帕上垫了两粒蜜饯,是宫中送药时一向的惯例,配以压苦用的,只是谢时洵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多半喝药喝成习惯了,也不需要这些。

我又抬眼在他面上巡了一轮,琢磨着……看他精神,倒是……还好……

我如此想着,心底不知名的地方松了一块。

还来不及细想心思,待程恩退下,此间只有我与他两个人了,他不语,我也望着他的手指发怔。

谢时洵的手几乎没有一丝可挑剔之处,合该是握有天下权柄的一只手,或者说,倘若掌握天下的如果不是这只手的主人,我全然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取而代之了。

“你是现在说,还是之后说?”

我的思绪便断在他这平淡的问句上了,伴随着他如有实质般的目光,我如梦初醒,甚至泛起浅浅的心悸,忙收回目光,垂眸望着膝前那一小块地毯,不停空咽着,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静默了许久,久到屋内的光线都暗了下去,谢时洵终于道:“卸了腰鞓,伏过去。”

我用力撑住了地毯,咬着牙兀自颤抖半晌,才艰难地站起身,起了身才觉得双脚早已跪麻了,牵扯着昨日挨过的伤处,一步步走到他的床前。

转过年我便十五了,少年人长得快,仿佛抽条似的,已经出落的有些翩翩公子模样了,不是我自夸,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谁见了我不夸一句俊俏的少年郎,更何况连和云姑娘的婚事都即将提上日程了!

偏偏在这样的年纪,要我似幼童时期一般褪了裤子打屁股,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谢时洵素来积威甚重,我总归是不敢违抗的,可是手指甫一搭上腰鞓,眼眶就红了。

好容易颤抖着解开腰鞓,伏上他的床,我伸长手臂,搂住他的锦被,将脸埋在属于他的气息中,不知是委屈还是恐惧,只是循着本能,更深的钻进这股微苦的围绕中。

谢时洵教训我从来都是一板一眼,半分也不徇情,那冰冷的戒尺雨点般落在身后,我又疼又羞,能做的却只有将他的锦被搂得愈紧,好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紧到手臂都狠颤起来。

疼得狠了,我开始后悔了,怎么想都觉得昨天和今天总有一天的打是白挨的,还不如昨日就对他和盘托出,横竖只要挨一次打,搞成现在的局面真真是弄巧成拙。

谢时洵今日下手比昨日还重,全似动了真怒,他一言不发,屋内只有我控制不住的闷哼和戒尺抽上皮肉上的清脆响动。

待到他收了手,我早已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我约莫是赌着气,仍埋在被中不肯看他,只觉得他转步离开床边,不多时又走了回来。

一只冰冷的手自云被中掐住我的下巴,将我扳出层层掩盖,我仍是僵着不肯睁眼,下一瞬,忽觉唇上轻压了一枚物什。

我蓦然一惊,本能地睁开双眼,瞬间,眼中积蓄的热泪再也遮掩不住,唰的一下淌了满面。

谢时洵微微俯身,漆黑的眸子正直视着我,我愕然间,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将那枚物什塞进我的口中。

被迫将那枚东西含在口中,过了片刻,我才知那是枚蜜饯,泛着微微的咸甜,我向来不喜欢甜食,但是这枚蜜饯实在很好吃,我不自觉用舌尖卷着它含着细细品尝其中滋味,约莫是品得太过入神,我都忘了屁股上火烧火燎的疼。

待我反应过来,却没来由的更是委屈了,猛地就往被子中一扎,又是害疼又是委屈又是含着蜜饯咂摸味道,心思十分纷杂。

谢时洵就静静坐在床边,直到我平复了许多,才道:“说罢。”

我伏在床上一时动弹不得,这下挨了打也老实了,我低着头不肯让他看我面上的泪痕,心中一团乱麻莫可名状,喃喃道:“我知道……太子哥哥对我好,派最好的太医为我母妃诊脉,我不该说谎骗你。”

谢时洵似叹了口气,道:“单是说谎一项,你倒是挨不了这么重的打,你……为人子者,那种谎也是说得的吗?”

我更觉羞惭,真心实意道:“是……我知错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又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我便将汗血宝马一事对他和盘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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