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爬墙那些年+番外(96)

作者:芳菲袭予

“陛下!”张仲越当前俯身唱喏。然未及出下言,一声尖利的锐鸣骤入耳,刺得众人蹙眉纷纷。

“小——”邵景珩与郭偕异口同声。

话音未落,朱甲执剑之人已旋身而起,隐见两道荧芒划过,将扑空的药人弹出数丈,倒地吐血。

“高士举!”邵景珩怒喝,“你这贼心不死的老匹夫!”言间已与郭偕双双扑前,捉住马上那眼神凶戾者掼落地下。

惊魂甫定,张仲越急令兵将将才逃过一劫之人团团护住。

尘埃落定,日正中天。

金曜笼身,执剑之人遗世独立,隽爽卓绝似如神明,教人不敢直视。

第39章

江山一夜雨, 花柳九州春。年年仍岁岁,故故复新新。

时日如梭。新春之末,再回忖当日京郊那一战, 竟恍如隔世。

喧哗声消尽,车帘轻撩。

“官家,到了。”人声恭敬。

收回散乱的思绪,穆昀祈起身。

缓步上台阶,目光不经意扫过高阔依旧的门楣, 竟是百感交集:人事物是, 却情非当初……

不成调的琴声由内飘出,断断续续。

驻足檐下, 穆昀祈看向迎来的内侍:“他怎样?”

闻禀:“长时服丹之故, 药效抵消了寒毒, 性命无虞。只左臂僵硬,御医道恐难复原。”

点点头,穆昀祈步上台阶。

一声似带怒的震音传来, 继是重物坠地之声。

脚步一顿,穆昀祈眸无波澜:“汝等在此待候。”

□□,偌大的堂中门窗紧闭。步伐移动, 拂动的衣角搅起空气中悬浮的烛火气息,令人隐隐不适。转身推开窗牖,任掺杂梅香的冷气入鼻,穆昀祈顿觉耳目一清。转身, 见独坐之人畏光般扭头, 抬起衣袖往眼前挡去。

容他适应,穆昀祈缓步踱前。

“修了这么多年佛,你倒是丝毫未得开悟。”驻足在翻落的琴前, 穆昀祈一语轻出,不透意味。

缓缓放下袖子,那张几无血色的面上浮起丝嘲意:“若官家与臣易身而处,恐便不得这般云淡风轻了。”低眉,目光扫过无力低垂的左臂:“不过终究,还谢陛下宽仁,终究与臣留下一臂执拿经卷。”

负手一哂,穆昀祈不屑:“怎的,嫌轻?”

“不敢。”那人抬眸,嘴角微勾:“只陛下彼时未当机立断取臣性命,如今懊悔恐是为晚啊!”

知他挑衅,穆昀祈未回避:“你以为你一问三不知,将罪责悉数推付高士举一身,便可安然事外?”

“不然呢?”彼者一笑,愈似自得:“官家莫忘了,我朝宗法,亲王犯过,不得加刑,即便犯上,止于废为庶人、他州安置。”

“此乃旧例,并非王法。”穆昀祈毫不见恼,“宗法从未明示,对谋逆之辈,不可施以极刑!”

“是么?”那人一叩额角:“然若陛下杀我,可须背负手足相残之名,彼时不知外议会如何评论呢?”

迎上那双嚚猾的目光,穆昀祈泰然:“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我但问心无愧,何惧外议?”

嗤笑出声,穆寅澈扶案站起:“官家果是与邵表兄一道久了,连言辞口气,也变得这般相像。”

眉心不易察觉一动,穆昀祈语气无变:“你自小与他一处,性情本当相近,却为何,终竟这般大相径庭?”

“大相径庭?”那人失笑:“官家难道已忘了,寒食、七夕之变,皆乃孰人挑起?”

“朕自不会忘——是邵后,与你!”垂眸稍顿,穆昀祈终一叹:“遂而,你与邵后,实不愧为母子,所谓言传身教,不外乎这般罢?”目光微凝,“只我迷惘却是,你母亲一应所为,皆为将你推上皇位,你不图报便罢,为何还要手刃之?”

言落,便见彼者面色一凛,眸中的色调渐转灰暗----果然,此才是戳到其人痛处。

“欲人勿知,莫若勿为。”穆昀祈目光上抬,投向墙上的禅境图:“你果真以为,此事瞒得过高士举,瞒得过大多数宫人,也就能瞒得过全天下去?”拂袖背身,口气乍冷:“杀母弑君,甚连怀有身孕的宫人也不放过,汝之所思所为,实令人发指!”

“发指?”沉闷的声响触地而起,伴着戾气的冷笑。

屋门被一股猛力推开,侍卫内臣一涌而入。

回望眼滚落一隅的香炉,穆昀祈挥挥手,将一干人重新屏出门外去。

“娘娘已病入膏肓,我不欲她多受凌|辱,且终还只得在冷宫的病榻上了却残生!”经了片刻平复,那人面色已如常,且申辩。

穆昀祈摇头:“是你厌倦了受人摆布,不堪再掩藏本性假做顺服,况且邵后筹谋这些年,以为孤注一掷的寒食之变,眼看功败垂成,你终是不能再忍,遂决意弑母自继,接过权棒自为筹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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