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灯(46)

作者:印莲

如意仍是不愿意,但无奈秦朝雨执意要去,无奈之下,只得给她扮上男装,又千嘱咐万嘱咐的,才让她去了。

出了何府,秦十七的马早已等在门外了,冷风扬起他青色的斗篷和黑发,白雪映着如碧玉的眸子,宛若画中人。

秦朝雨缩了缩肩膀,感觉自己和他一比,他才更像主人。

去往郊外的路撒了一层细雪,冷风中隐隐可见林家的墓地。

秦朝雨纵马过去,只见墓碑上刻着父亲的名讳,在父亲的身旁是母亲,还有她最爱的大哥,大哥身边的一块空墓碑上还没有刻上名字。想来是为秦朝雨准备的,只是当年她被毒死后,无人找到尸体,于是也没有下葬。

秦朝雨冷笑,不过十年时间,林家的人便只剩下了继母和她的儿子林天佑。

今天不是正经祭日,所以墓地并没有什么人,想是因为下雪,看墓人也不知偷懒到哪里去了。

风雪渐渐大了起来,秦朝雨跪拜过父母亲人,这才上马向秦十七道:“今天是我的忌日。”

六年前,林家的二女儿林暮晴就是在这样一个冬天被弟弟毒死。

有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秦朝雨笑着抹去:“估计没有人记得了。”

两个人沉默地策马下山,谁也没有说话。

这时,突然听得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转过弯,只见一匹白马飞驰而来,转眼便到了面前。

秦朝雨一怔,隔着细细的雪花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官员骑在马上,转眼便来到了眼前。见到二人,这个年轻官员显然也是一怔,目光在二人脸上掠过,突然怔怔地停在了秦朝雨脸上。

林天佑。

虽然隔了六年,但秦朝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号称他弟弟,却亲手毒死了自己的人,虽然六年间他由少年变成了朝廷命官,可是目光和神情却一丝也没有变。

仿佛中了魔一般,林天佑看着她,张了张嘴,仿佛就要喊出她的名字。

这时秦十七突然策马挡在她面前道:“这位大人,请问归云寺怎么走?”

听了这话,林天佑才看了看秦十七道:“二位走错了路,归云寺并不在此。”

秦十七只是随口说了个名字,当然不在,于是便向林天佑道了谢,拉着秦朝雨离开。

风雪之中,二人策马走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去,只见半山路上,林天佑还依旧站在原地。

回到何府,秦朝雨裹了两条被子,才渐渐从寒冷中缓了过来。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今天,这个日子遇到林天佑。

按秦十七所说,这个时辰,他还穿着朝服,显然是刚刚下朝便赶过去。今天是张氏家里亲戚酒楼开业的大日子,作为主子,林天佑不去吃现成的酒席,又不带一个仆人跑到这里做什么?对于当年他亲手杀死的人,难道还心存愧疚不成?还是只是去提醒自己,这个女人可能还没有死。

外面有人轻轻敲窗,秦朝雨见无人,打开窗户,只见落着雪的窗台上放着一封信,打开看时,却是龙飞凤舞的一行字:明日午时,三月街,虞白。

秦朝雨六年前到漠北投奔总督府之后,便拜了行云大师为师,行云大师一生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跟着他云游四方去了,秦朝雨勉强算是他的关门弟子,而她的二师兄,便是公子虞白。

第二章 公子虞白

京城向来有东富西贵的说法,皇宫在正中,城东住的是富人,城西住的是贵族,城北大多是百姓居所,而城南一片比较混乱,酒肆牌坊林立,还少不了青楼一条街。

这条青楼街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三月街。

可是取自烟花三月下扬州么?

马车从三月街边上一条沿河的小弄堂里拐过去,七转八绕之后,在一家勾栏院的后门停了下来。

秦朝雨取出面巾遮住脸后,方下了车。

勾栏院后门小厮接过秦十七手中的一块玉牌,看了一眼后,恭恭敬敬地还到秦十七手中,对秦朝雨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朝雨跟着小厮,走进了后方偏苑。

这会儿天刚黑下来,前苑已经很热闹了,秦朝雨穿过第一个月牙门,还能听见那边歌舞升平的声音。

后苑布置得十分雅致,若不说这是三月街,许还有人会以为是哪个大学士家的院子。入眼是一片含苞待放的梅花树,走过一组精致的假山石堆,后面竟还有一个小瀑布,流水潺潺,流入苑中的小池塘。瀑布边有个亭子,周围种了好些花木,想来春夏时节是个歇息的好地方,只是这会儿冬天,搁置不用罢了。

亭子后方是个两层小楼,虽不大但木雕精美华丽,饶是冬天,门窗都关着,纱幔也未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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