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79)

作者:长天大乐

好强的剑意,众人心中不住惊骇,竟能飞叶为刃!待眼前叶片尽皆落地,不由得都将目光投向场中那个半跪在地的青衫小少年。

有几个观战的退避不及,手上身上便带了伤。曾弋身入玄武虚形之中,只怕身上脸上都是伤口——若是伤得深,此刻大家看到的恐怕得是个血人了。

“咦,”晏彬佺晃了晃被割伤的手指,意外道:“他居然……没受伤?”

出乎所有人预料,场中少年青衫依旧,只被割破了几道裂口,露出白色里衫,额前发丝凌乱,被剑气削断的长发脱开了头绳的羁绊,此刻正贴在他汗湿的额头上。

曾弋半跪场中,一手撑着绿影,一边抬头对李元真笑道:“三剑……元真学兄……之前所说,可还算数?” 她气息未定,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忍痛之意。

李元真出神地望着长剑,闻言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围观诸人看了一出精彩大戏,一时不知要不要上前来扶。晏彬佺一行跟在李元真身后,路过时都忍不住多看了曾弋两眼。

殷幸心头不知什么感觉,照理说,他该为曾弋赢了感到欣喜激动,感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担心被他父亲揪着怪他没照顾好“表弟”。

可当他朝场中人迈过去的时候,他的内心里却在庆幸之外,隐隐有些愤怒,还有种空洞但是茫然的后怕,就像刚才命悬一线的人是他一样。

这小子太肆意妄为了——他在走近那个青衫身影的时候想——早晚要出大篓子。

有人在他前面对曾弋伸出了手。他抬眼一看,是刚才差点被绿影所伤的裴廷玉。

“令君兄,多谢你刚才舍命相救,”裴廷玉一边躬身去扶曾弋,一边歉疚道,“是我修为不够,害你受了伤……我先送你回寝舍吧。”

曾弋摇了摇头,像是没有力气说话。她轻轻推开裴廷玉的手,转身朝向殷幸:“不要客气……表哥送我就好……”

殷幸赶紧一步上前,将曾弋搀扶起来。曾弋又道:“裴公子,是我学艺不精……差点伤到你,还让你受了惊吓,对不起了……咳咳咳……”

话音被淹没在咳嗽声中,曾弋捂住嘴,像是在忍耐。裴廷玉忙道:“不不不,没关系……令君兄,你先回房疗伤要紧,我……我有从家里带的药,我给你送来!”

太阳斜斜挂在山巅,红光铺上了青石板,血迹已经变作暗红。

殷幸扶着曾弋回房的时候还在一路念叨:“说了我背你你还不干,要我背早就到了……青桐这小子死哪儿去了?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人?……”

曾弋在椅子上坐下,尚在喘息,又听殷幸道:“要不我还是扶你去床上躺着吧?你看你这样……药在哪儿,我给你搽点……”

“表哥,”曾弋喘着气打断他,“殷幸,我没事,死不了……你现在出门去,把门关上,回自己房间,给自己……上点药,行不?”

殷幸正打算翻箱倒柜找药膏,闻言并不停手,只在嘴上应着:“要是把你一个人扔这儿,家里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曾弋深吸一口气,站支撑着起身走到房门口,摆出送客的样子对殷幸道:“哥——我请你,回,房,间……我想睡会儿,累得很。”

殷幸见他苍白的脸上一脸坚决,再瞧他身上也并没有血迹,看起来果真是累极脱力了,只好依他所言,三步两回头地迈出房门。

房门在他身后合上,“咔哒”声响——甚至还落了门闩。

门内曾弋靠在门扇上,听殷幸脚步声渐远,喉中一阵剧烈咳嗽再也忍不住,一口腥甜鲜血“哇”地吐出来。她摇晃着朝前走了几步,终于体力不支,扑向冰凉的地面。

下回得提醒青桐,门口也要铺毯子——这是曾弋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念头。

符咒药水的作用在太阳落山之际消失无踪,那个周身无碍的青衫少年便在落日的那一霎不见了。血迹一层层浸出青衫,伤口牵扯着坠入意识深海的人,冷汗湿透她额前断发,疼痛也无法令她从虚弱中起身。

她在虚脱里越飘越远。青桐带着阿黛赶到的时候,曾弋对门外低声呼唤已毫无反应。等她悠悠醒转来,便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痛,一只手正在给她背上伤口上药。涂了药的地方先有一丝清凉,随即便是一阵麻痒火辣。

“嘶——”曾弋忍不住呼痛。

温柔的手没有停,手的主人却发出不怎么温柔的声音来:“身上二十七道,手臂手腕五道,青桐,你说怎么算?”

青桐站在屏风外侧,没敢开口。

“好好的殿下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三十二道伤口,有一道深一点,我和你都不用活了……你自己说该怎么罚吧。”阿黛手下温柔似水,口中却言辞凌厉,听那语气恨不得能亲手给青桐三十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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