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78)

作者:长天大乐

若是曾弋在此,一定能一眼认出来,后头这位正是那日她在先生书房前所见的灰衣僧人。

乐妄先生背着手望着远方山际,似是十分享受这壮阔又安谧的景象。

灰衣僧人站在他身侧,风吹过他的衣摆,像是有风沙跌落半空。“我大限将至,”他在风中开口道,“虽已探得他根基所在,但恐时日无多,若不能将封印加固,只恐当日景象,无法阻止。”

“所以你三番五次来找我?”乐妄先生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并不转身看他。

“我听闻飞鸣剑已醒,若是能将他交给我,此去一搏,或有胜算。”

乐妄先生终于转身,却不是看向僧人,而是将目光投向半山腰上,五谷堂前那群聚集在一起的少年人。

僧人随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场中那瘦弱的青衫少年如流矢般扑向场边人,又在一阵惊呼声中拧身急坠,断线风筝般跌落在地。

适才曾弋手中绿影拿捏不稳,被玄武的剑锋推向场外,竟朝着场边观战的人飞了过去。

场边站着裴廷玉,绿影破空而来,他匆忙间无从躲闪,脚下一顿险些跌倒。就在这片刻中,绿影已呼啸而至,眼见就要将他刺中,却见一道青衫身影比绿影更快,半空旋身一探手,生生抓住绿影剑尖。

诸生呆立。李元真迅速收了剑意,曾弋身后大力一撤,脚下一空,便从半空跌落下来,摔了个四仰八叉,右手绿影“啪”地按在青石板上,鲜血染得地上一片斑驳。

裴廷玉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地,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青石板上殷红血迹,说不清是被绿影的寒光还是曾弋的血吓到了。

僧人转头所见,便是这幅场景。

“是,飞鸣的确已醒,”乐妄先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它的主人,还没有准备好。”

五谷堂前诸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窃窃私语还要不要比,有小声感叹速度好快。李元真待要上前察看曾弋伤势,却见曾弋已经推开人群中前来搀扶他的少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学兄,刚才这算是第二剑吗?”曾弋重新拾起绿影剑柄,喘口气问道。

李元真被他问得一愣,正要开口,又听他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学兄的三剑我若扛下来了,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请吧,学兄——”

两剑都被这刚入门的学弟给破掉了,若不是怕伤及旁人,他甚至可以算是毫发无伤。李元真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这一年来的废寝忘食昼思夜想所成,难道就这般不堪一击?难怪他迟迟不能勘破“事意”,踏入“名名”境,如今看来,果真是修为不够吗?

他头脑中一阵杂乱,低头看了看手中玄武,一股热血“轰”地涌上脑门——还有第三剑,还有一剑,让我看看第三剑怎么样,看我第三剑——什么控制力道,什么顾惜同门之谊,这下全被抛到了脑后。他运气挥剑,脑中全是凭空比划了一年多的那一招必杀技。

殷幸被曾弋推开两手后,便站在其身后一丈开外。眼见李元真一声不吭,双目逐渐泛红,心头便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及至他挥剑而出,便知不妙,当下大喊一声:“小心——”

这声音在飒飒剑风中支离破碎,随即淹没在周遭一片惊呼里。殷幸踏出两步,想要将曾弋从那泰山罩顶般的剑意中拽出来,却只触到了一点翻飞的衣角。

剑气划破了他的臂缚,手指也被割破了口,血溅在衣袖上。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曾弋已经跃起旋身,如箭般向剑影中央穿去,只留给他一道青色的残影。灰黑色的剑影裹挟着烈风与杀气,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生惧意,不由得后退数步。天地间盘旋着无形的气流,卷得五谷堂前的桂花树叶零落遍地,随后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流连。

晏彬佺被他哥拽着后退数步,张口结舌道:“玄……玄武真身……”

山顶上的灰衣僧人见状便要飞身掠下,乐妄先生左手轻抬,拦住了他的去路。

“且慢,大师。”他放下手,示意僧人道,“且看。”

李元真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剑。他泛红的眼眶逐渐恢复正常,之前一直被遗忘的呼吸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胸膛——后者此刻正不自觉地上下起伏着。

叶片凝聚而成的玄武在五谷堂上空巍然转身,尚未仰头,便痛苦地抖了抖,随即从肚腹里伸出一道银光,曾弋的身影紧随长剑从中冲出。玄武虚形就此崩裂,叶片四散在空中,片片皆带寒芒。

“退后——”殷幸大吼一声,剑柄挥出,挡开眼前叶片,随即长剑出鞘,叮叮当当一阵响,青石板上便落满了被削得七零八落的桂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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